姜九音他们到邵家的时候,邵家好像有些乱,邵缘看着房子里的喧闹,微微皱起眉。
“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佣人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给邵缘解释,看得出来,邵缘还是很有地位的。
“小姐,刚才老爷突然要闯入您的房间,说是要烧了那兰花,说如今家中不安宁都是那兰花作祟。”
邵缘冷下脸来“谁允许他烧的?”
那兰花本来就是她母亲的遗物,她母亲的东西,她一向是不允许别人动的,尤其是那一株兰花,如果兰花中真的寄居着冤魂,那就是她的母亲。
邵缘冲过去的时候,她父亲已经被拦住了。
可以见得,招惹她母亲那样的人,样貌还是不错的,很轻易就能骗人,如今年纪大了,依然能看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只是现在却是一副癫狂的模样。
“烧了那花,那花里有鬼,它会杀人。”男人被保镖拉着,却还死死瞪着屋子里面的那一株兰花。
素冠荷鼎开花了,在窗台上轻轻妖冶着,尤其那个血色花苞,一直未曾绽放,瞧着好像是一只眼睛,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
潘嘉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从喉咙中压出来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你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
“父亲,你怎么了?” 邵缘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潘嘉良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无端带出几分嫌恶来。
“怎么没看好人?不是说了吗?父亲近日精神不济,让他在房间好生休息。”
保镖和佣人都赶紧应是,然后带着潘嘉良离开。
潘嘉良走的时候,和走进来的姜九音打了个照面,姜九音看着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瞧着浑浑噩噩的。
“这就是你父亲?”
邵缘点点头“嗯,大概是从今年开始,就有些不正常了,平日倒是安静,只是这些时候就显得有些疯癫,大概是害怕了吧。”
“你觉得你父亲疯了?”
“或许吧,医生是这么说的,如果有一天我容不下他了,就送到疗养院去,可不就是疯了吗?”
“刚才你可没说。”姜九音跟着邵缘进了门。
“很重要吗?在我看来,潘嘉良在我重新拿过邵氏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
“那你为什么还把他留在家里?”姜九音不着急去看花,却和邵缘说起了她父亲。
“大概是不放心吧,我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的疯了,他如果是这样,当初也不会哄骗我外祖了。”
邵缘摸出一个烟盒,看了一眼姜九音“介意吗?”
姜九音摇头“不介意。”
邵缘点了一根烟,看着自己的窗台上的兰花“他最痛恨的事情,大概就是我随了他吧。”
姜九音点点头“这倒是,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你父亲看了我一眼。”
姜九音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只是一眼,却十分清明,可不像是一个刚刚情绪激动发过疯的人,你觉得呢?”
邵缘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然后按灭自己手中的烟,对着姜九音点点头“多谢大师。”
姜九音这才往窗户边上去。
“你喜欢花吗?”
邵缘看了看那兰花,然后摇头“我实在是没那闲情逸致,这东西精细,我也没那耐心。”
姜九音走过去,摸了摸那一株素冠荷鼎,花朵在她手中轻轻颤了颤。
姜九音点了点那血红色的花苞,花苞却没什么反应,伸手握在掌心中,花苞逐渐带上了温度。
“这花,可曾绽放过。”
“应该没有吧,这花苞开着开着就落了,我也没有试图拿走过,最后就给这花继续当肥料了。”
“这样啊,看来你是没见过这花绽放的样子了。”
姜九音瞧了瞧花盆“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不过当传家宝,恐怕有些难啊。”
邵缘看着走进来的商周和项松,商周看到那兰花之后,终于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也学着姜九音的样子,轻轻握住了那个血红色的花苞。
商周闭上眼,细心感受着手中的花苞,那一瞬间,隔开外面的风,他能感觉出来自己手中的花苞在轻轻的收缩,好像是在呼吸一样。
“居然真的是?”
姜九音点头,看着商周“怪不得想要,是个宝贝,而且如果在人世,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怕是会为祸人间。”
“嗯,现在就带走吗?”商周去看姜九音。
姜九音去看邵缘“她不了解这些,只有她父亲知道。”
“这花,果然不是普通的花,它里面有什么?这花盆需要砸了吗?”虽然是遗物,但是这花如果还是定情信物,她一时不知道这花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呢?
“总不会真的有个头在里面吧?”
邵缘忍不住又想抽烟,可看看姜九音还是忍住了。
“人头倒是没有。”姜九音饶有兴趣的弯下腰,一缕长发落在肩上。
“不过虫子却是有的,这花不是鬼兰,而是蛊花。”
姜九音动了动鼻尖,香味浅淡,但她依然从其中闻到了其中一点奇异的香味,那是蛊香。
“可,蛊虫,不该是虫子吗?”这个答案,明显超出了邵缘的预料。
“你父亲是苗人?”
“不可能,这样的消息,我不会不知道。”
“那这应该是他不知道从何处弄来的,以蛊养花,蛊便会融于花,这花便有了蛊虫的效果,只是收效甚微,可若这花和人日日相伴,蛊虫便会诞下子蛊,藏于人体内。”
商周说着,戳了戳那个血红色的花苞。
“原本失去了蛊虫,这花也就失去了作用,大概会逐渐枯萎,可不知用什么天材地宝养了,居然成了蛊花,能养成蛊虫。”说这话的时候,商周都有些感叹,蛊虫难养,尤其是如今这情况,千百只虫子厮杀,都不知能不能出蛊虫。
蛊花更是可遇不可求,只要有了蛊花,轻而易举就能养出蛊虫,所以,那花苞才是红色的,因为只那一株花,是血肉而成的。
“邵小姐,你确定,你母亲真的爱你父亲吗?”姜九音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一丝兴趣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你母亲天真,可你外祖也会如此天真吗?”
邵缘看着那株兰花“我母亲,是被控制了吗?因为这一株花,所以才会问,那个人会不会养花,是吗?”
姜九音点头“自然,你母亲是独女,即便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天真愚蠢,但这样的人家,还不至于那般容易被人欺骗,你母亲自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青年才俊,你父亲有什么特别的吗?能让她见一眼就死心塌地。”
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好像突然就脆弱了不少,忍不住抽烟的手都在颤抖。
“是这样吗?”
姜九音对她的脆弱视若无睹,认真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所以我一直不理解,你们现在的人为什么会相信这样的故事?金尊玉贵养大的公子小姐,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人,还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这算是黑暗童话吗?”
商周拿出一个叠起来的塑料袋,然后在空气中一抖,变成一个轻薄的罩子覆盖在那兰花之上。
“这样啊,也不知道我们母女两个,到底谁更倒霉一些,大概是她吧,一辈子都活在控制中,至死都不知道真相,至死都在卑微的爱着他。”
邵缘一偏头就看到了旁边的照片,漂亮温柔的女子看着镜头,笑容甜美。
邵缘眼底有泪花,她果然不是在爱和期待中来到的孩子,她是在欺骗和谎言中来到的孩子。
“这花和那个人,各位处置吧,我公司还有事,等结束了再告知与我便是。”
“这事很快就能解决,这花可杀不了人,你父亲今日就能解决,至于真正的凶手,大概是你身边的人吧。”姜九音叫住邵缘。
他们原本就是来确定这花的,如今已经确定了,邵家的事就不重要了。
“好,我带你们去找他的。”
邵缘过去的时候,她父亲正坐在桌前看着她母亲的照片,她过去看到的时候,还曾觉得,或许这个男人对她母亲是有一丝亏欠的,可如今想来,他们一家子都是傻子。
“何必呢?猫哭耗子,真可笑。”邵缘缓缓走近这个男人,她生物学的父亲。
“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自己的野心靠近我母亲,可至少,我母亲是喜欢你,就当她是为了爱才做出那样的蠢事,却没想到,原来连那喜欢都是虚假的。”邵缘站在男人面前。
“你说什么?你母亲多爱我,你不知道吗?”男人好像突然就清醒了,说她母亲深爱他的话十分认真,认真的近乎偏执。
“真的吗?可是这个花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姜九音身后,商周端着花。
“这样的蛊,应该不会让人生出情义,却可以让人移情别恋,潘先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抢走了谁的姻缘,现在,那个人来找你复仇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她爱我,是她先爱上我的,毁了那盆花,毁了那盆花,毁了那盆花,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