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美瑞打开盒子的那刻,茵蔯立刻捏住了鼻子:“好臭......脸都焦糊了。”
我点了点头。
“是马库斯的头不错,脸是拉斐尔烧掉的。你在欧塔库房间的什么地方发现的?”
“奥术痕迹引到了茵蔯他妈的海报后面,有一个暗柜。”纳美瑞比划着。欧塔库似乎特别迷恋茵蔯的母妃,房间中有一整面墙都是这位提夫林王妃的海报,面积很大而且海报密集,的确是藏柜子的好地方。
“证据确凿,果然是欧塔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着齐格将尸体拼接完整,“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天在暗道里,马库斯死了,欧塔库担心教廷怪罪,所以才把尸体扔到我们房间里,证明和自己无关?”
“也许吧。”
“还有这些。”纳美瑞掏出一沓纸,拍在桌上,“也是在暗柜里发现的。”
“账单,流水记录......”齐格一行行划过,脸色越来越沉,“每月收支都赶上边境军费了......如果是种菌让他有这么多收入,那支出又去哪儿了......”
“买本子?”茵蔯和我同时举手。
“买nm的本子啊?”齐格白了我和茵蔯一眼,咬唇思索:“白金塔是各省行政下属机构,每一笔账面,尤其是大额的采购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批。他的钱没法花在明面上......”
“花不到明面上没关系。假如欧塔库的收入就是种菌来的,那他拿到的钱也不会登记在账面上啊。挣黑钱,花黑钱,系统完全监察不到,没毛病。”茵蔯捏起一张账单仔细看,“这儿,这些钱明显不会入库清点嘛。说不定就是买模型了。”
“嗯,在我原来的世界,做胶佬特别烧钱。也许你们这儿的本子和手办本来就这么贵呢。诶,茵蔯,你妈从业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嫁给我爸后就退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茵蔯捂住头,努力想把海报的画面从脑子中清除出去。
齐格叩了叩桌子:“欧塔库入塔时,盛夏之庭给他拨了一笔赡养费。他个人的花销每月都有记录,基本上花不完,他买私人物品用那笔钱不就够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数字,论频次,论额度,都堪比边境军费支出,甚至比军中更加富余。你们看这个塔像是有钱的地方吗?”
的确,每天法师们的面包吃不了那么多钱,即便是塔中所有人都像路珀斯人招待我们的宴席那样奢靡度日,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我想起了一个人。
“海庚应该知道!他既是欧塔库的左右手又是塔中的高阶理事人,甚至每天欧塔库的本子也由他传递,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能吧......现在还找不到他,估计正在接受路珀思人的讯问......”
“讯问......”我嘴角上扬,“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说。”
“那天的暗道。”
......
我们果然在那里找到了海庚。
他被锁在前天路珀思人刮赤太岁的地方,鲜血浸透了法袍。
角落里,那只小半身人依然被锁在笼子里,脸颊凹陷,已经没了动静。
海庚看到我们走进来,又惊又喜又怕。
“你们......怎么来了?他们怎么能把你们也......咳咳……”
海庚呛出了一口血,齐格眉毛抬了抬,撕下桌上用来包裹赤太岁的干净纱布,小心走向海庚,“我们不是被关进来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先离开这里吧。”
“别……要是他们看到我不见了……麻烦更大……”
齐格摇摇头,轻轻包扎着还在渗血的伤口:“不用管他们。所有守卫已经撤到塔底了,他们是要留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万一他们回来了呢?”海庚皱起了眉头,“如果他们发现有犯人逃逸,这样会连累全塔的人。”
我指了指纳美瑞背上的麻袋:“我们带了马库斯的尸体来,你把衣服换给他,我们可以点火伪造畏罪自裁的假象。”
“马库斯死了?”海庚瞪大了眼睛,满脸慌张,“怎么会......老师也太冲动了......都怪我,我不该走开的……”
他看起来焦虑极了,抱着两只手臂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什么觉得是欧塔库杀的?”我和齐格对视片刻,“他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么……”
海庚自觉失言,垂下了头。
“不......是马库斯太贪心,他不该要那么多分成……但你们怎么会有马库斯的尸体,是老师委托你们去做的么?他应该先告诉我的……这肯定会激怒教廷……老师不喜欢和教廷打交道……”
“嗯,他大门不出,放任塔中几千人的生死不管不顾。”齐格冷哼一声。
“老师......”海庚的眼中满是落寞,“别怪罪他,本来他也不想做这个大法师。”
“不想做么?”齐格将包扎好的海庚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他拿钱的时候看起来并不介意啊。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该不会真去买本子和模型了吧?”
“不好笑。”齐格瞪了茵蔯一眼,“我看了他的私账,上面的钱抵得上边境的军费支出了。他被锁在塔中,久不问世俗,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
“房间中值不了几个钱。费心经营贪财好色的假象,不过是为了隐藏真正的金钱流向。我能想到的只有几个可能……”
齐格坐在了海庚对面:“第一,他和盛夏之庭藕断丝连,靠这些钱支持龙朝在帝国的间谍活动;第二,他送钱去洛穆打点关系,靠这个维持着赤太岁的销售网络;第三,他暗中训练军队,甚至支持流浪法师,企图颠覆帝国在北疆的统治……爱好只是幌子,只有权力才会有这么高的价码。”
海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齐格......求你......别问了......”
“所以,真相是什么?”
“……”
“整座塔都要为他的自私送葬了,你还要为他隐瞒吗?”
海庚捂住了脸,依然不肯开口。
角落里的小半身人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她还活着。
“是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