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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环环相扣(1 / 1)


南疆巫蛊之术在坊间偶有流传,那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和脚货商人多少都对这种亦正亦邪的异族手艺有所耳闻。

但也仅止于“耳闻”,当真正经探究起其中的门道来,并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翊和莫庭晟借着求医的名头各方打听,悬赏的奖金一提再提,三天过去,依然一筹莫展。

当晚。

冬至将至,气温一天比一天冷,这几天入了夜,西北风便会喧嚣不止,吹得窗户阵阵作响。

枯瘦的枝杈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将婆娑的月影撕成影绰的异形。

风寒露重。

两人刚躺下,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来人穿的是一双普通的布底鞋,垫脚行走,脚步声极轻。

足够鬼祟。

时近子时,两人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不会有人走错路找错房间,脚步听起来也绝对不是不辨方向的醉汉。

莫庭晟和江翊在黑暗中对了一眼,按兵不动。

那人在他们房门口停下,却没有敲门,只有一阵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窣轻响,接着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这人来去得奇怪,两人等他脚步声消失后又听了半晌,确定那人真的就此一去不返。

江翊下床开门看了一圈,客栈内灯火昏暗,大堂内只有一个沉迷与于周公博弈的店小二,被他急促又突然的开门声惊到,支着脑袋的手往旁边一歪,下巴重重磕到了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差点磕脱臼的下巴,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满肚子牢骚都被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给吓回肚子里去了,还以为客人有什么不满,结结巴巴道:“客、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吗?”

江翊本没打算问话,听他提到,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刚才有人进出吗?”

小二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有些神奇,那客人站在三楼,说话声音好像也不大,自己却能字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肃然,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认真想了想,答道:“应当没有吧......”

他语带迟疑,说完还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睡眼,让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加没有说服力。

不过江翊还是信了——那小二脸上的红印子即便是在前台烛光下清晰可见,足间他保持刚才撑着脸的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刻外面风这么大,若是有人开门进出,那小二必定会被惊醒,断不会睡这么安稳。

那便是有一种可能,那人一早就在客栈里了。

江翊没再说什么,目光扫过同层的房间,冲小二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房,一转身就看到门口地面上有一个信封。

他闷声捡起来,回屋关上门,回到里间的时候就看到莫庭晟已经披上衣服坐在桌边,正往小炭炉上放茶壶。

看这样子,应当是正准备出去寻他的时候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刚坐下。

莫庭晟见他只穿了一件薄衫,皱起了眉,起身拿了床边的另一件狐裘斗篷给他披上:“什么情况?”

江翊被他拉着坐到靠近火炉的位置,心里都暖烘烘的,拿出信封抖了抖:“人没找到,留下了这个,打开看看?”

莫庭晟扬了扬下巴。

信封里面只装了一张纸条——准确地说是一张空白完好的纸条。

江翊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恶作剧?”

可谁会大晚上地搞这种既不损人又不利己的恶作剧?

莫庭晟沉默着接过那纸条,看了看,又拿起那信封,把油灯挪到面前凑近了一些,对着火光看了看,忽而“嗯?”了一声。

“怎么了?”江翊忙问。

莫庭晟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用两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信封两端,架在火苗上来回烘烤。

片刻之后,空白的信封上慢慢浮出两行字。

莫庭晟低声念道:“御花园东南角,玄武现,蛊虫出......看来这人是来帮我们的?”

江翊嗤笑了一声:“既然是帮我们的,还打什么哑谜?这‘御花园东南角’、‘蛊虫出’都好理解,可这‘玄武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得找只神兽来才吓出那些尸体上的蛊虫?”

莫庭晟笑道:“这做派,估计给我们送信的是个朝堂中人。”

他以前就见识过,那些自诩文人的朝中大臣,最喜欢用各种繁复抽象的比喻,简简单单一两句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上就总要让人看得云里雾里连蒙带猜才能弄明白。

他用同样的方法烘烤了一遍信封内的纸条,又换了别的法子试了两边,这才确定那真的只是一张空白的纸。

信封信封,有信才需要封存,此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在封壳上写字,内里的“信纸”上却只有空白一片。

江翊拿着那信封,褒贬不明地道:“这若是一个不留神,指不定还真当是什么吃饱了撑的拙劣玩笑给扔在一边了。”

莫庭晟笑了笑:“这说明人家觉得咱们是聪明人。”

说着话,他顺手把那张空白的纸条卷起来,塞进火炉里,看着炭火迅速将那几个故弄玄虚的纸条吞了个干净,蹿起一小撮稍纵即逝的火苗:“御花园的东南角......”

他喃喃着,从脑海里搜刮着那些记忆:“我印象当中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能和玄武挂上钩的。”

“会不会这指的并不是什么具象的东西?”江翊道。

莫庭晟停顿了一下,突然没头没尾:“青雾之前说过,大哥现在负责协调宫防,你说这御花园的防卫安排,有没有可能也在他如今的职务范围内?”

仅一个眼神,江翊当即明白莫庭晟打得什么主意:“不行!再让你去冒这个险,大哥怕是要拆了我骨头了。”

莫庭晟见心思被看透,以退为进:“所以这不是要先向大哥确认宫防情况吗?”

江翊面对他的时候难得强硬:“不行,没得商量。”

莫庭晟撇了撇嘴,能屈能伸地暂且按下不表。

次日一早,江翊便给青雾发了暗号,但直到当天宵禁之后,莫庭旭才出现在他们门口。

莫庭晟把人迎进来,见他满脸倦容,不免有些担忧:“不过几天不见,大哥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莫庭旭摆了摆手:“陛下近来神思不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暴跳如雷,我这几天都在忙着调整宫防,没休息好,不碍事,只是我今天无法久留,你们找我来,可是南疆蛊虫之事有了进展?”

江翊递上那信封:“只是昨日有人放在我们门口的。”

不过十几个字,莫庭旭一眼扫完:“御花园东南角?这是什么意思?”

莫庭晟见他重点居然放在了这个方位,怪道:“怎么?这位置有什么不妥吗?”

莫庭旭面色凝重,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像是要从上面盯出什么端倪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御花园的东南角原本是个莲花池,池里确实养了不少锦鲤和草龟,但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顿住了。

“突然什么?”莫庭晟追问了一句,见他仍有犹豫,便道:“大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江翊?”

莫庭旭动作缓慢地摇头,叹了口气:“此事重大,你们听过便过了,万不可记到心里去。”

莫庭晟和江翊点了点头:“大哥放心,今夜所有的对话,都是天知地知你我三人知。”

莫庭旭点了下头,像是下了决心:“一个月前,太子在莲花池中失足落水,救治不及,薨了。”

“谁?”莫庭晟难以置信地问道:“太子?哪个太子?”

莫庭旭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傻话?陛下至今只立过一个储君,那便是太子朱蹇。”

乱了......

莫庭晟傻了眼——全乱了。

现太子和自己同龄,今年刚及弱冠,他本该是今年登基,但是眼看这一年都快到头了,当今圣上依然活蹦乱跳,倒是太子,一生竟就止步于此了......

当真是世事难料。

江翊见他脸色骤变,伸手捏住他的手。

“怎么了?”莫庭旭也看出他神色古怪,担忧问道。

莫庭晟心中感慨一晃而过,旋即便觉得要更加打起精神专注应付他们几人自身的麻烦了。

如今大部分人的发展都偏离了上一世的轨迹,谁都说不好曾经安然活到最后的人,这一世是否还能逢凶化吉。

他摇头:“无事,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泄露出半点风声,实在令人诧异。”

莫庭旭的声音低沉了些:“这便是我说过的你们需得谨记保密的原因,太子溺亡之后尸体被一群草龟包围着,藏到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那日我奉旨进一步调整宫防,觉得那里是个容易埋伏的死角才进去看。”

“莲花池的池水一个月换一次,太子失足落水前几天刚换过水,若不是机缘之下被我发现,只怕得等到尸体腐败污染池水才会被人找到。”

莫庭晟却当即联想到了其中利害:“只有你一个人?”

莫庭旭颔首。

莫庭晟眉心的褶皱更深,丝毫不掩忧虑:“陛下没有为难你?”

莫庭旭叹了口气:“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

朱蹇即便除去了太子的名头,在金陵的众多子弟中也颇有盛名,自小便是个文武全才,骑射礼乐自然不在话下,更是通晓水性,立储之后,还时常会有胆大之人在背后给他冠以“蛟龙”之称。

这样的人,竟然会在御花园的莲花池中失足淹死?

此事蹊跷,但眼下朝堂局势不稳,太子生死又事关社稷安稳,当今圣上不得不将此事按下。

可待朝局稳定之后呢?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莫庭旭作为一个外臣,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皇帝如今越是仰仗他,待到秋后,那笔账就算得越厚。

莫庭晟心里清楚当今皇上的行事秉性,莫庭旭心里也清楚,即便是江翊,也已经隐约想到了其中的隐患。

但在场无人提及。

莫庭晟沉吟二三吐息的时间,粉饰太平地接道:“那便好,之后呢?”

莫庭旭:“之后陛下命我将太子尸首沉入莲池地,并命人填平了莲花池。”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桌面的那张信封上。

江翊:“看来,知道此事的还有第五个人。”

莫庭旭脸色阴沉:“此人知道太子之死,又知道南疆蛊虫之事,不论他是谁,也不管他用意为何,必须要尽快将他揪出来。”

莫庭晟抓住机会:“自然,所以眼下有一事,需得大哥帮忙。”

莫庭旭:“你说。”

莫庭晟无视江翊劝阻的眼神:“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向大哥要一份御花园宫防布置,以及换班时间表。”

莫庭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翊,道:“此事你们不用管了,我会找机会去查清楚。”说着,见莫庭晟还想说什么,径直打断他:“你记得我此前跟你说过的话,莫家三子,如今唯有你离这朝局的漩涡最远,这次我不会再纵容你了。”

这话里的分量太重,莫庭晟被压得心口一窒:“大哥......”

江翊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对着莫庭旭道:“大哥怎么也说起丧气话来了?事情不过刚开始,未必后面就全无转机,你不愿我们进宫,我们便老实待在客栈等你消息便是,你身在局中,我们如今其实也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他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听起来像是宽慰,实际上却像是在揭开他们有意覆在那些事情上的遮掩。

莫庭旭眼神犀利地看向他。

江翊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着,脸色柔和:“大哥细想,这些事情里,你也好,我也罢,本都是不应该被牵扯其中的,但是事态的发展却一步一步把我们卷进来,背后之人费尽这番周折,难不成就为了对付你我二人吗?”

莫庭旭咬了咬后槽牙——此话不言而喻。

江翊也不委婉了:“既然是针对莫家和江家,此人又知道了这么多隐蔽之事,你我又如何能够保证他不知道莫家三少莫庭晟依然活着?既然阿晟还活着,若你当真有什么不测,他又如何会甘心再留一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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