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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投石问路(1 / 1)


这话问得毫无征兆,李芸心中顷刻百转千回,最后选择了本能地否认:“什、什么孩子?公子说笑了,我们这里可是青楼,哪里会有什么孩子跑我这儿来?”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目光却不自觉追着他手里的簪子,一直等他坐到自己边上,才慌乱转回头去,不一会儿又想起这是今晚的恩客,只好强迫自己想起往日那些套路,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酒,努力忽略内心深处涌起的抗拒感,坐到离他最近了两分:“公子,喝酒。”

江翊眼皮都没抬,抬手挡下她往自己嘴边送的酒杯放到桌上,也不喝,一手还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把玩着木簪:“我也是觉得奇怪,可我白天分明看到一个小娃娃跑进了姑娘的房间,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眼前这位年轻公子长得面若冠玉,仪表不凡,是走在街上姑娘家都会多看两眼的类型,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语气语调更是称得上温柔......

可偏偏,李芸就是克制不住地觉得背脊一阵一阵发凉,连呼吸都毫无道理地变得有些困难,连带着脑子也转不动了,只能凭着直觉回答:“应、应该是的吧,我们这种地方,哪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娃儿会进来乱跑的?”

“只怕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江翊发出一声沉闷不带起伏的轻笑。

李芸难以自制地整个人抖了一下。

好在这回不用她搭腔,江翊就自说自话,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也是,那小娃儿自己都得以偷窃为生,姑娘虽身不由己,却也是衣食不愁,她又有什么道理花这钱来送东西给姑娘呢。”

李芸捏着衣角的手已经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颤颤巍巍地答道:“公子说的是。”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江翊就把那木簪放在桌上,推到她眼皮底下,修长的手指在那上面一寸一寸摩挲过去,语气轻巧地说:“我是当真觉得和姑娘投缘,原本想着若是那小娃儿和姑娘认识,我此时回去,说不定还能救她一命。”

李芸猛然抬头看向他,手指神经质地抽了一下:“什、什么?”

江翊语带惋惜地摇着头:“那女孩儿小小年纪,手脚倒是利落,昨天竟然当街从我朋友身上摸走了一个荷包,今天被我们抓到,却怎么也不肯将那荷包交出来。”

李芸用力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泄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江翊转头看她,虚情假意地关心道:“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李芸连连摇头,强行挤出笑容:“奴家没事,公子继续说,那孩子后来怎么了?”

江翊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若是一个荷包也便罢了,偏偏那荷包里放了一件对我朋友来说至关重要的物件,那小娃儿嘴又硬得很,一直死活不肯说出荷包的下落,也交不出东西,我那朋友脾气又急躁了一些,我出来的时候,看那小娃儿就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李芸胭脂粉黛衬托下的最后一点血色都没了,她眼前一黑,差点往后栽倒下去,感觉被人在肩上虚虚地扶了一把,她再不做他想,一把抓住身边男人的手:“公、公子,她......她还是个孩子,她偷了你们多少钱?我还,我来帮她还,能不能求求你们,留她一命......”

江翊对她的脆弱视若无睹,不带一丝波澜的视线扫过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怎么?”他不答反问:“姑娘不是说不认识什么小孩儿吗?”

唯恐失去至亲的无措让李芸已经完全顾不上对着男人的莫名恐惧,满心只想救人,听他这么问,泪眼婆娑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不是的,认识的!认识的!公子,她还小,不懂事,公子您行行好,她偷的钱,我来还,我还!”

江翊铁石心肠地抽回手,冷眼看她:“她是你什么人?”

李芸的手无力地凭空抓了一下,缩回去抓着腿上的衣服:“她......她是......”

江翊见她分明已经心急如焚,依然死咬着牙不肯说,便只觉得自己这药怕是下得不够猛,干脆将冷血无情的人设进行到底,轻飘飘地开口:“我明白姑娘心善,我也心有不忍,但我那朋友的东西价值不菲,姑娘怕是要倾尽所有才能赔得出,更何况那小娃儿是贼,我们又不是,姑娘与她无亲无故,没有替她还债的道理,即便你愿意,我那朋友也不会收的。”

说得就好像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个可以标价的小猫小狗。

从来自知轻贱,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轻贱。

“有的......”李芸已经泣不成声,她仿佛能看到那瘦小可怜的孩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心痛如绞,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力抠着自己的手臂,强忍住悲伤,用颤抖的声音道:“不是无亲无故的,她......她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江翊眉头一蹙,依稀能猜出一点其中的内情来了,可他正想再细问两句,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李芸霎时面如死灰。

暑热熬人,房间的窗户从一开始就是开着的,只是今夜月色昏暗,坐在灯光下往外看去,很难看清什么。

江翊目光中杀意乍现,捏着酒杯的指节用力,手腕一番,正要先发制人,却忽地一顿,收起了攻势,抬起食指竖在嘴唇前面,示意她不要慌。

李芸看不懂那些招式,却凭着女人直觉清晰感受到那一瞬间骇人的杀意,正全身僵硬,就见那人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用三分醉意七分轻佻的语气说道:“来,姑娘再喝一杯。”

他没有刻意提高音量,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装给谁看。

李芸不明就里,只好出于求生意志地听从指令,强行压住声音里的颤抖,端起酒杯和江翊轻轻碰了一下:“公子要陪奴家喝才行。”

江翊面不改色地应下:“好,陪你喝。”手上却半点没动作的意思。

说话间,那弄出响动的东西似乎又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像是什么重物倒地,又像是人的闷哼声,只短促地响了一下,便被没完没了的蝉鸣盖了过去。

之后就再没有动静,让人即便是听到,也不禁要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连李芸都要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疑神疑鬼的时候,就看到边上从刚才开始便默然不语的公子微偏着头,像是在凝神听着窗外的动静。

他听了一会儿,嘴角毫无征兆地漾开一片暖意,春风拂雪一般,把他脸上从进屋开始就阴晴难辨的寒意吹散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曲起食指在窗棂上轻轻叩了叩。

莫庭晟身轻如燕地从开着的窗户跳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大东西,他站定之后随手一甩,把手里那东西往地上一扔:“你猜得没错,果然有人埋伏。”

江翊伸出脚去,半点不讲究地把地上那“东西”翻了个面——竟是个穿着夜行衣的彪形大汉。

只是他那夜行衣的颜色和常见的有些不同,灰扑扑的,想是滚了一层石灰。

莫庭晟拿下巴朝他点了点:“这家伙这身衣服简直和外墙的颜色融为一体,他就这么伪装躲在窗外,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趴着不动,要不是后面听见你们的谈话内容不对,坐不住了,我还真发现不了他。”

江翊跟看案板上的猪肉似的,拈轻怕重地把那大汉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实事求是地点评:“兰兄下手是不是重了?”

莫庭晟摆了摆手:“放心,死不了,我有分寸,还指着留他给我们带路的。”

江翊不予置评,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从江翊起身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缩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李芸战战兢兢探出头,在看到那汉子的时候没忍住轻呼出声。

莫庭晟见她跟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不禁放柔了语气:“怎么?”

江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眉头一挑,别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跟着把目光投向李芸。

突遭巨变的女人惊魂不定,在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中嗫嚅道:“他......他是被安排监视我的哨子,这些哨子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回一次哨,若是少了人,妈妈就会发现......”

“发现了会怎么样?”江翊不以为意地追问。

“她会.....”她说着,忽地想起什么,扑上去跪倒在地,死死拉住莫庭晟的衣袖,犹如抓着救命的稻草,眼里方才被吓回去的眼泪又盈满了:“你......您就是公子的那位朋友吗?”

听了大半夜墙角,把江翊那些“构陷”全听得一清二楚的莫庭晟糟心地瞪了不知悔改的江翊一眼,安慰道:“姑娘别怕,他方才说的话只是为了诈你的。”

李芸还没来得及反应,江翊先不乐意了,摇头皱眉满脸不敢苟同地恶人先告状:“兰兄,非礼勿听啊,你如此品貌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偷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来呢?”

莫庭晟面无表情地冲他扯了下嘴角:“江兄放心,不该听的我半句都不会多听,更何况你明知道我人就在外面,还这么编排我,难不成会怕我听吗?”

江翊知错不改地点了点头:“兰兄说得对。”

莫庭晟这回没再克制,当着他的面明明白白翻了个白眼,转向云里雾里弄不清楚状况的李芸解释道:“那小娃儿确实偷了我的荷包,我也曾一路追捕她到郊外,真是因此发现那里关着二三十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一边说着,有意在一些关键的字眼上咬出重音,仔细观察着李芸身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

战场诡谲,许多时候都是只说成败不谈手段的,因而审问俘虏这种事情莫庭晟没少干。

只是以往手里抓到的那些人,即便是贪生怕死之徒,一开始也总会象征性的负隅顽抗,免不得还要费点心找对方的死穴,相比之下,眼前这位女子就太容易看穿了。

他收起和善可亲的面目,语气淡然而笃定地说:“看来,姑娘已经知道我们要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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