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抱过后各自回归原位。
放开手后，林牧几乎痛恨自己的敏感。
她瞥见陈玉的眼睛，他眼里有讶异，大概是诧异于她的主动，还有一点失望，大概失望于她的主动。
可她又该怎么告诉他她骨子里变态的掌控欲，告诉他她是如何看待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喜欢的是她压抑克制后的模样，而她的本质跟他故事里的小卷并没什么不同。
她不是他的量身定制，不是正确的人。
“你们谈完了吧？”
向远方突然冒出来。
“你俩吓死我了，”向远方掏掏耳朵，“刚在凉亭里看你们又说悄悄话又拉手的，我以为你们啥时候成一对儿了，还好是我想多了。”
向远方在石凳前思考自己该坐哪儿，见石凳上的两人各自沉默着朝两边坐，不禁奇怪：“怎么都不说话？我刚还看见你们握手了，什么矛盾啊都握手了还没解决？”
林牧抬头看了眼向远方，决定由他误会，不做过多解释。
见两人还不说话，向远方叹口气：“都是亲同学，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听我的，都别闹别扭啊，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不？都给我个面子。”
陈玉忍不住开口辩解：“我们没吵架。”
“唔？没吵架？那是……算了不重要，我带了好吃的，你俩往旁边稍稍，给我匀点位置。”
陈玉没动，林牧没犹豫，转向的同时往右挪出一大段空隙。
有门儿，向远方跨过石凳在中间一屁股坐下，从包里掏出个蒸蛋糕。
“蒸蛋糕，你们谁吃？我本来带了三个，刚不小心拆了人家庙门，我给那供桌上放了两个，现在只剩一个，你们谁要？”
左看右看，两边俱是没有回应。
“行吧那我自己吃。”
向远方拆开点心包装塞进嘴里，想了想，索性彻底摊开书包放在腿上，“你们谁要吃自己拿啊，都别跟我客气。”
天气不算太好，但跟朋友在山顶并排坐着看风景吃零食还挺惬意，要是再来段音乐就好了。
“我放个歌听，都没意见吧。”
“……”
“……”
又是沉默，显然都没意见，向远方自顾自打开音乐外放。
他歌单里都是些流行音乐，什么都青春爱情伤痛拼搏的，典型的中学生曲目。
歌词里唱着：“你给的爱情~措手不及~”
向远方咽了嘴里的食物：“爱情有什么用，无病呻吟，我反正不相信爱情。”
林牧狐疑地偏头瞥他。
“我真不信，”向远方发觉她视线，急于证明自己似的立马回视，“我觉得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特没意思，总有一天肯定会腻。”
向远方眼里有一览无余的真诚而没有丝毫试探，林牧放下心扭回头。
“可能是我没见过真正的爱情，总感觉现在的人，爱的时候歌颂爱情，不爱了，就说不是对的人。”
向远方自顾自说着，不知道某人被他无形中刺出内伤。
“有时候感觉女人挺软弱的，尤其结婚后的，成天拿鸡毛当令箭，什么都管什么都管不好，管不好又要疯，还有没主见，非要找个男人靠着，恐怖片里那些女主，一个个就知道尖叫拖后腿，蠢死了，遇到事情就知道找男人解决，没男人会死一样。”
这下内伤外伤痛个齐全，林牧看着向远方憋不住了：“你是对我有意见？”
向远方反应过来，忙摆手：“没有没有，班长我不是说你，你不一样。”
可算有了出气口，不高兴全算一起，林牧眼神犀利：“哪儿不一样？我不是女的还是不是人？”
向远方低下头，没回答。
林牧正准备理论，却见一滴水珠啪嗒一下掉进向远方书包里的零食包装上。
歪头定睛一看，只见向远方低头耷拉着眉眼，眼眶通红一片，眼泪正不要钱得往外淌。
这怎么？哭了？为什么？
林牧顿时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陈玉。
我话说得太重了？
陈玉也没料想向远方会哭，见林牧投来无助的眼神，不禁有点想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自己惹哭只能自己抗，林牧硬着头皮柔和了声音。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别哭啊……”
“我爸妈快离婚了……”向远方哭腔放大一万倍，“呜哇——”
林牧怔住，原来症结在这儿？
手机还放着歌，向远方仰头哭得哇哇的，涕泗横流，想着他也听不进声音，于是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给他递纸巾。
好容易向远方哭够了，看着他用过的纸团堆，林牧叹为观止，打量一眼向远方，总觉得他哭过后脸肉都变得干瘪了点。
“……男人，也不是，好东西，”向远方时不时抹眼泪，抽抽搭搭的，“我爸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就谁都没告诉，我爸出轨，我爷爷奶奶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是我妈接的……”
“那个女人我见过，我爸领我见她，我妈还没死呢……”
“我妈不是家庭主妇，她也做生意，我爸也做生意，我妈又做生意又做饭，忙的时候我吃的饭都是糊的……我爸还是要出轨。”
“我妈就知道管我管得严，对我爸什么都听，我让她离婚，她不答应，还拿我当借口，我知道，她就是离不开我爸。”
“我不懂，我爸是什么好东西……”
“自从知道有那个女人，我妈人都垮了，就是拖着不离婚，要不是我硬逼着她离，她说她爱我爸，爱是个屁，我真恨不得她不是我妈，可是我没办法，谁让我是她生的，反正这个婚她必须离，我就要她离，不离我怕她就死了……”
“我爸好面子，我就呆在这儿，他要敢不听我妈的，不给我妈分财产，我就把他做的丑事全在他老家抖出去，我让他名声彻底变臭！”
向远方泪眼汪汪地抽鼻子，嘴角向下，羞耻心突然回归，直愣愣地不敢看人，“你们别搭理我，就当我发癫。”
林牧陈玉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想法。
林牧唱红脸：“给你当树洞的机会就这一次，你自家的事，你要不想说，那我们也没办法。”
陈玉顺着唱白脸：“不要管我们怎么看，你想发泄就发泄。”
“呜……”向远方瘪了嘴，哭脸皱得丑不拉几，“我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