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文件.doc
堂哥:也没查出多少东西,这伙人背景挺简单,但没法细查,阻力太大。
堂哥:该说不说,水确实深。
堂哥:这个费承平最怪。
堂哥:进去两年出来,草根变大款,查不出是哪儿来的钱。
堂哥:不过我是真不明白,你跟他们怎么扯上关系的,你查他们干嘛?
堂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牧快速浏览了文档,果然一眼过去没发现什么关键信息。
猛龙妹:没有,我不比你知道得多。
猛龙妹:谢谢。
看到谢谢二字,林枫哼笑出声,直接发送语音。
“客气什么?来,叫声哥听听,叫哥哥给你买小项链。”
听筒里传出男声,充满磁性的声线都掩盖不住犯贱气息。
林牧一口气没上来,牙根痒了,拳头梆硬。
也怪她手没跟住脑子,不设防点开这条语音,
但这个混账,果然到现在还是混账。
对于人犯贱,不理会就是最大的反击。
直截了当地设置消息免打扰,林牧平复呼吸收起手机,站在屋前抬头看天。
放眼望去,天上的云连绵成片,阳光穿刺不透。
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梯田,原本在阳光下苍翠的色彩,现在全都像蒙了一层薄纱,饱和度变低。
天气预报说今天晴转多云,没雨。
可现在分明是阴天。
风起,门帘掀动,发丝拂挠脸颊,林牧站在原地,扭头看那两扇大开的门扉。
她随时可以进屋,却脚下生根一步不能往前,临了也不管什么灰尘,随便找了处台阶坐下,撑着腿把头埋进胳膊肘。
最可笑,只要她后退一步,假装没有那种特殊取向,假装接受世俗赋予女性的一切,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可她做不到,哪怕是为了陈玉,也做不到。
亲手打破的禁锢,她做不到一片片粘合它,再钻进去假装自己没出来过。
其实比起陈玉,她更爱自己,爱到不忍心伤害陈玉,更不忍心伤害自己。
她很自私。
不想看见陈玉失望难过,所以一次次模糊距离,让他误会直至覆水难收,现在负担不起他的期待,于是又假装视而不见,要跟他重新划清界限。
优柔寡断,自私之上再添重罪。
怎么办?
怎么办……
只要走出那道门……
林牧抬起头看向院子的大门。
原来劣根性一直存在。
现在她不想面对问题,只想逃避。
林枫完全有惹到人的自觉,依旧嘴角挂笑,满心期待对面发来信息,最好是破口大骂。
然而等了半天,手机没动静了。
脸上的笑挂不住,于是信息轰炸。
堂哥:不是吧?
堂哥:这都多少年了,那事儿你还没过去?
堂哥:不就是一条黑珍珠项链吗?我都说了再给你买,你松口一下能死啊?
堂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拗的。
堂哥:我道歉道歉行了吧,第一万次道歉,求你原谅我,原谅我那时候年幼不懂事行吗?
堂哥: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求你了。
堂哥:图片.jpg
堂哥:你骂我一顿也行啊。
……
自己求饶扮丑的大头照都发过去了,那头依旧没动静。
看来这丫头又不打算理他了,林枫叹口气按灭手机屏。
答应帮她忙,本以为是个和解的好机会呢,结果,该说不愧是他妹吗,过河拆桥玩得比他还溜。
得,不理不理吧,反正血浓于水,迟早能说开。
“林枫~”
热情甜腻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林枫转身,眼神已毫无温度。
娇媚丰满的女孩儿笑着朝他招手,果绿小吊带遮掩不住胸前风光。
“林枫,我给你烤了鱿鱼须,你快过来尝尝味道。”
单纯无知的女孩还陷在热恋中,不知道她亲爱的男朋友老早就被家里人安排了未婚妻,目前也已经对丰满型没了新鲜感。
周围一群大学生,一身精力无处释放,最是好热闹,见女孩儿甜腻地笑,各自搁置手中的活计,猴似的起哄。
“枫儿好福气啊——”
“弟妹真贤惠!”
“操,我想吃烤肉不想吃狗粮!”
七嘴八舌中,女孩儿羞红了脸,缩到烧烤架后的闺蜜身边,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林枫走近。
阳光明媚,骄阳似的大学生们说说笑笑,林枫浅笑着越过草坪走进遮阳棚,融入和谐的氛围之中。
三言两语制止了同学的起哄,林枫拿起一块冰镇的西瓜递给女孩:“老婆最要紧,下次别再烤东西给我吃了,看你热得流这么多汗,我心疼。”
最主要烤得很难吃,浪费东西。
女孩儿接过西瓜小小咬了一口,趁林枫不备,踮起脚尖在他侧脸印上一吻。
柔软的嘴唇轻轻触碰脸颊,留下微凉的触感,林枫低头深深望进女孩眼里。
继而一笑移开视线。
嗯……什么时候提分手好呢?
陈玉低头看题,古文里写:一旅才兴,便成齑粉。去年之举,已自分必死,谁知不死,死于今日也……
自分必死,谁知不死,死于今日也。(自以为非死不可,谁知道没死,却会死在今天。)
抬头看,走廊门大开着,门帘不停掀动,正对的珠帘也受波及,叮叮玲玲吵闹。
从林牧拿着手机出去,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还不见她身影出现。
他坐在屋里等,有几分像那个下午:他赤脚拿着刀,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那时候他在赌,赌林牧在不在门外。
她说出门就能看到她,那么热的天,他赌她会离开。
自分必死,谁知不死,死于今日也。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在。
向远方突然暂停游戏,头仰靠在椅背长叹一口气:“无聊啊好无聊——”
“没意思,真没意思。”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娱乐吗,还是学习?”
“不是,都不是,人生是虚无,是漫无目的。”
“不管谁,死后都只剩一把灰,所以说,人生来就是为了虚度光阴。”
“哼哼,没错,听我演讲是你们的福气,不用客气,请叫我哲学家。”
发了一把癫,向远方心里轻松不少,挠了挠鼻梁:“风怎么都刮进屋里了,吹得人好痒,你俩,我把门关了啊。”
摘下耳机起身去关门,刚站起来,发现陈玉已经走到珠帘之前。
“早说你来关门啊,害得我都站起来了。”
向远方重新坐回椅子,然而陈玉只是站在珠帘前,似乎并不是要去关门。
这就怪了,傻站这儿干嘛?
想问问班长,回头却没见班长人影。
“唉?班长呢?”
没人回答,答案已经自己出现。
大门吱呀一声合上,屋里的风止息。
顺着陈玉的目光,向远方探头看去,就见班长站在走廊上,背后抵着走廊门,正跟陈玉隔空相望。
隔着蓝蓝绿绿的珠帘,陈玉看见林牧发丝有几分凌乱。
她看着他,仿佛在向他伸出手:“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趁现在凉快,要不要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