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奶都没说什么!要你管!”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让我表示,行,我明确表示,我可以谁都不跟,你爱咋咋,你俩爱咋咋,我一个人过也死不了!”
“想都不要想!我不回去!有本事你把我绑回去!看你丢不丢人!”
狠狠挂断电话,向远方眉头皱得死紧,嘴一扁,想哭,又忍住,眼眶已经湿润了一圈。
吸吸鼻子,把手机揣兜,之后熟练地摆放洗干净的碗筷,擦掉锅灶上的所有水迹,摘下围裙挂好。
走出厨房前,视线无意扫过厨房角落的一大筐苹果。
那是爷爷刚拿过来的,因为他总是在哑阿姨家蹭饭。
视线停顿一瞬,向远方抬脚跨出厨房。
回到客厅,哑阿姨不在,可能又去了地里干活,俩同班同学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都在看暑假作业题。
整个屋子一片安静。
陈玉手边放着颗水灵灵的大红苹果,看就知道甜,也不知道他怎么忍住不吃的。
突然有点后悔刚没在厨房里洗个苹果。
但回到惯常坐的梳妆桌前才发现,他的游戏本前也摆着一颗苹果,应该是洗过的,苹果下有一圈浅浅的水迹。
又有点忍不住想哭。
但是不能哭!男子汉大丈夫!
而且在同学面前哭算怎么一回事,会被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好解释。
自行平复了心情,向远方久违地产生了点学习的念头。
转眼间,这点念头又湮灭。
算了,懒得,学也没用,反正没人在乎。
耸耸肩拿起苹果啃一口,搬过椅子坐下,戴好耳机打开游戏。
玩归玩,咱还是得有点素质,自己不学习,至少不打扰别人。
不过别说,这苹果长得不如陈玉那颗,其貌不扬的,其实还挺甜。
一整个午休的时间,狗崽们也玩得燥热吐舌,回去狗妈身边吃奶。
一会儿,晃眼的阳光透过窗,照的整个屋子亮堂堂,一会儿又融进暗沉的墙面。
太阳做火炉,农田山林与屋顶是肉片,飘来又飘远的层云翻面,肉被炙烤得滋滋作响了大半个午后,刚好肉汁四溢、弹嫩可入口时,倏忽一凉,热源隔绝。
凉风吹拂门帘,窜进屋里挂住珠帘。
天阴了,可能要下雨。
林牧放下看了好久没能翻页的书,站起身。
扭头看陈玉,他也是一样,垂眸盯着书本,半天手不动眼不动,浓墨似的眸子里没一点光。
那个苹果放在他手边,他一口没吃。
她都知道,知道他看她的目光已经变质,明白他袒露心声有多难。
应该高兴的,多少人求不来两心相同,但高兴不起来,她甚至害怕,怕两条线相交于一点不是终结,短暂相交后渐行渐远才是。
那些经历是陈玉的噩梦,而一旦放任自流,她也终将变成陈玉的噩梦。
有的人注定不合适,比如不正常的她,和被不正常折磨过的陈玉。
还是做朋友好,友谊不涉及复杂,不会导致致命的分歧,可以长久。
十年单相思,已经足够她放下痴心妄想,哪怕以后亲眼看着他结婚生子,她大概也不会失态。
她终究给不了他应得的一切。
屋里安静,只有向远方点动鼠标咔哒咔哒响,半晌,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林牧从恍惚中惊醒,弯腰拿起手机,掀开珠帘走出门。
珠帘重新归于平静时,脚步声已经听不见,陈玉抬起头,窗里窗外都不见林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