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陈玉，你该不会一直没好好吃饭吧？”林牧站起来看了看门内，想进去，但陈玉还缩成一团挡在门口，林牧这才发现他连拖鞋都没有穿。
“我要进去，你让一让。”
陈玉皱着眉侧头瞪她。
“瞪我也没用，信不信我把你抱开。”
“有本事你试试。”
林牧撸胳膊：“试试就试试。”
一手伸向陈玉膝弯，一手环住他腋下，一使劲儿，果然把人抱起来了。
“你太瘦了，”林牧皱眉，“女生抱你都轻轻松松也太过了……”
“放开！”
没想到林牧真动手，陈玉反应过来立马开始挣扎。
说到底男生还是有劲儿，不吃饭也有劲儿，林牧差点没抱住给人摔了，“你小心一点，别动，这高度摔下去你尾椎骨还要不要了？要下来跟我说就好，我又不是耍流氓，你别动我放你下来。”
陈玉配合着安静，林牧果然放手让他自己下来。
动作间陈玉没知觉林牧已经走进了门，也许是察觉了但没法拦。
“你家厨房在那儿是吧，正好我也饿了，我去做饭。”
但做饭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林牧看到门口鞋架，取下一双拖鞋放在陈玉面前。
“夏天也要穿鞋，小心受凉。”
觉得差不多了，林牧大致观察了下陈玉家的结构，顺利地走进了厨房。
陈玉不知道怎么拦，也就没拦着，有点茫然地看看脚下的凉拖，半晌，踩着拖鞋去门外把林牧的背包搬回来放在门口，关上了家门打开灯。
“你家只有几个番茄几个鸡蛋，有番茄已经烂掉了，还好，还有挂面，就吃番茄鸡蛋面行吗？”
陈玉不想理她，最后低声说了句随便你，也不知道林牧听没听见。
林牧也没指望他给出意见，只要到时候他能老老实实开吃就行。
陈玉坐在沙发上，脚边碰到了一个小东西，低头一看，是他之前握在手里的短刀。
陈玉盯着刀看了一会儿，然后捡起它放在了茶几上的果盘里。
林牧看起来是经常下厨的样子，动作很快也很熟练，陈玉看了厨房一眼就收回视线，抱着腿歪在沙发上。
他的意志在求死，可身体还在求生，空荡荡的肚子向陈玉申诉抗议。
番茄鸡蛋面很快，没一会儿林牧就端着两碗面出来。
“有点烫，你小心点，番茄鸡蛋汤还有很多，不够吃我再去煮面。”
两碗面分量正好，红黄的汤汁上面有些小葱点缀，卖相香味都很勾人，陈玉的身体在叫嚣着让主人端起碗。
但身体的主人坐着没动，仅仅是看了一眼面条就移开视线。
陈玉不吃，林牧也没动筷。
“喂，你生我的气没关系，别对食物动气啊，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你那碗又没被我下毒，”被瞪了一眼，林牧嘟哝着说完，“它做错了什么被你嫌弃……”
陈玉还是不动。
“你要是不吃，等于你纵容我浪费你家食物，你奶奶应该很节俭吧，她要是看到你这样……”
“少提我奶奶。”
陈玉语气不愉地打断林牧，瞪了她一眼，却总算不再十分抗拒，下地拿起筷子。
她说的不错，这是他奶奶花钱买的，他凭什么不能吃。
林牧目的达成，没计较陈玉的态度，微微笑着端起碗。
林牧很自信自己的厨艺，显而易见陈玉也不觉得面条难以下咽，相反，虽然在夏夜，热腾腾的食物除了让身体更热以外，也驱走陈玉胃里的寒凉空虚，他被勾起了食欲。
半碗面条下肚，陈玉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碗面绝对不够，要填饱肚子他至少还需要再来一碗。
再一筷子下去，陈玉碗底翻出个荷包蛋。
他愣住。
不自觉地看向林牧。
林牧没看他，很专心的对待食物，嗦面速度不慢但很雅观，她可能是怕烫，碗里面条比陈玉的多一截，但看她半天，陈玉没看到她一样翻出一个荷包蛋来。
只有奶奶会这么做，在他的面里埋一个荷包蛋不让他看出来，她自己却只有面条。
林牧发现陈玉在看她。
“怎么了？”
林牧随着陈玉的视线看向他碗里的荷包蛋。
“你说那个，正好多余一个鸡蛋，就放你碗里了，你多吃一点，明天我们去买菜。”
番茄鸡蛋汤怎么会多余鸡蛋，分明是林牧刻意留下的。
陈玉没说什么，收回视线，低头把荷包蛋扒拉在一边，一碗面见底也没碰那个蛋一下。
他们似乎都习惯了这样一棒子把狗打到哀嚎，然后再给点好脸色“啧啧”着叫狗过去。
可是人怎么会愿意再当狗，尤其是在他要死的时候。
陈玉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记忆里不一样，原本应该在奶奶死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林牧会突然出现，好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挂着一张笑脸来给他甜头尝。
但他知道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这个世界向来最懂得耍弄人，他自己不就是深受其害。
林牧，不过又是一个被命运派来往他的人生里添加一点色彩，然后再狠狠离开剜掉他一块肉的共犯而已。
一碗面吃完陈玉完全没饱腹，但他什么都没说，去厨房打算把鸡蛋倒掉，碗放进水槽。
“等一下，”林牧赶过来拦住他，“你饱了？”
陈玉没说话，继续动作，那颗荷包蛋差点就掉进垃圾桶，好在林牧看准时机把碗夺走，救下了那颗可怜的鸡蛋。
林牧是真的心疼。
她从小的家教就是不要浪费粮食，陈玉刚刚可是差点浪费了一整颗鸡蛋啊。
林牧看着陈玉，少见地严肃了脸：“不要浪费食物。”
“是，你也不必在我这里浪费精力。”陈玉也看向林牧，针尖对麦芒。
还是林牧先泄了气，她没办法对陈玉生气。
“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过就当你帮帮忙好吗？解决一下你家剩下的食材，再不吃可能真的会全坏掉，这些不都是你奶……血汗钱换的吗？”
陈玉转身走出厨房。
“随你。”
“剩下的面还能再煮一碗，留给你？”
林牧在厨房里提高声音问。
陈玉没说话没回答。
林牧就当他是默认，低头开始煮面。
再拒绝就像是赌气，面条煮好，陈玉这次没迟疑地动筷，吃到一半才发现林牧把荷包蛋搅碎拌在他的面汤里，量他挑都挑不出来。
陈玉算是对林牧多了一层理解，她是真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吃过饭陈玉主动去洗碗，林牧想了想，没和他推让。
等陈玉从厨房里出来，只见林牧一屁股坐在自家沙发上，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地看向他。
“陈玉，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