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家娘子天不怕地不怕，敢骑马敢杀敌，唯独害怕喝药。
昨晚洪大夫让人送来的安神助眠的汤药，还是他趁着唐宁昏睡，将唐宁扶起来靠着自个儿的肩头，捏着唐宁的下巴强行喂下去的。
中途因为药太过苦涩，唐宁还醒了过来，好一阵闹腾。
没有办法，他最后只能又点了唐宁的睡穴，让她继续睡着。
早上醒来后，他不得不去上朝，散了朝就赶紧赶了回来，却不料撞见唐宁试图逃跑的一幕。
他原本还存着几分幻想，说不定一夜过去，他家娘子已经想起他了，但最终的结果证明，是他多想了。
唐宁仔细辨别着他脸上的神情，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夜无殇扯了扯嘴角，表情适度的维持在疏远和亲近之间。
“不觉得难喝？”
感觉夜无殇对自己没有恶意，唐宁想了想，如实道：“的确是有一点苦，但还没到喝不下去的地步。”
夜无殇浅浅地笑了下，故意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了，唐宁却是不习惯了。
寝殿太过宽敞，宽敞得有些冷清。
就他们两个人在，他还不说话，唐宁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总觉得不安全。
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唐宁最终将目光落回夜无殇脸上。
见他低垂着眉眼，猜不着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唐宁主动问道：“我以前很怕喝药？”
夜无殇故意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似乎很意外唐宁会主动找他搭话。
少顷，他笑了笑：“嗯，你以前很怕药的苦味，你是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意喝药。”
“上阵杀敌？”唐宁面露诧色，“我还会打架？”
夜无殇点头：“嗯，你不仅会打架，身手还不差，便是连城他们，若不小心应对，也不是你的对手。”
唐宁不知道连城是谁，但听夜无殇的语气，一定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手，脸上写着明显的难以置信。
她这双手，以前还杀过人？
她居然敢杀人？
她有这么厉害？
她在脑中构想自己手提长剑，将敌军杀得屁滚尿流，抱头逃窜的威风场面，咯咯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她以前还是个女英雄。
唉，她真佩服她自己。
笑了一会儿意识到殿里还有旁人，她收住笑，看向夜无殇的眼神里已不再似之前那般防备。
“那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她问，眼中是显见的好奇。
记忆一下回溯到汴京城中的相府，夜无殇如实道：“很早以前我就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恰巧我到汴京办事，就偷偷溜到你家，想要看看你是否真如传言中的那般。”
唐宁顺势追问：“传言中的我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特别厉害，一刀就能砍死一只老虎？”
看她双眸闪闪发亮，夜无殇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虽然不至于这般夸张，但也差不远了。”
差不远了？
那应当也是很厉害了。
唐宁仰着下巴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儿，忽然低头。
“不对啊，你偷偷溜去我家，我家里的人就没发现你？他们没拿扫帚赶你？你那么容易就见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