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凤仪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唐宁本想留秦锐在凤仪宫用晚膳,但被秦锐给拒绝了。
接过连城抓回来的药,秦锐道:“公主,臣还有些私事需得出宫处理,就不陪公主和唐王一起用膳了。”
唐宁也不好过问秦锐是真有私事,还是所谓的私事不过是他临时寻的借口。
瞥了眼秦锐手里的药包,唐宁说:“既然秦叔有私事要办,那我便不留秦叔了,不过秦叔忙完了私事,千万记得熬药服药,待秦叔养好了身体,我还有诸多地方需得仰仗秦叔。”
唐宁说得委婉含蓄,但不管是秦锐还是连城,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担心秦锐会做傻事。
秦锐忍辱负重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让司马邺受到应有的惩罚,为司马廷还有太子府的所有冤魂洗刷冤屈。
如今司马邺下狱,受到惩罚是迟早的事,唐宁担心他会觉得大仇已了,舍弃生存下去的念头,找个地方自我了结,好与司马廷、还有太子府的其他亡灵团聚。
曾经,秦锐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他不止一次想过,等报了仇,他就去地府与太子府的人团聚。
便是从天牢回来凤仪宫的路上,他脑海中也有这样的想法。
但这会儿,望着面前那张和当年的太子妃近乎一样的脸,望着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望着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关心,他心里突然就动摇了。
是了,公主还需要他。
虽然司马邺已倒,但朝局尚未稳固,等着公主的,并不是一条坦荡顺遂的康庄大道。
公主和唐王要想长久统治这片曾经属于西齐的疆土,就势必要与这片疆土上的‘旧势力’做斗争。
这些旧势力,不仅仅是各地表面归顺,内心里并未真心臣服他们的西齐官员,还有这西州城内,那些到现在也未表态的,根基深远、势力庞大的世族大家。
太子和太子妃皆已不在,太子妃的母族当年也受到牵连尽数被诛,公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若也就此撒手归去,还有谁能助公主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汇聚到秦锐嘴边,只汇成一句话:“公主放心,臣会照顾好自己,待臣处理完私事,臣明早便会入宫。”
唐宁是聪明人,秦锐相信,他无需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唐宁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他话音落下,唐宁眼中有笑意浮动。
“那我便在凤仪宫等着秦叔了,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秦叔,等秦叔明早入宫以后,我们再慢慢细说。”
没有再说其他的,冲唐宁抱了记拳,颔了颔首,秦锐就大步离开了凤仪宫,随后连城也退了下去。
夜无殇还在金銮殿议事没有回来,白芍和茯苓在厨房准备晚膳,偌大的凤仪宫里,就只有唐宁一个人。
唐宁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不知道是凤仪宫太大显得太过冷清,还是近几个月来,夜无殇时常陪伴在她身边,她习惯了有人陪伴在侧,突然自己一个人,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她心里想,等夜若兰他们来了西洲,她应该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