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
早早的,县衙外面便站满了人。
这些人中,有倚着墙壁等着看热闹的,有拿着状子打算等下告状的,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到了辰时三刻,眼看太阳冒出头来,朴景天示意心腹到门口传话。
“我们侯爷有令,凡状告陈县令者,请排队依次进入,待前面告状的人出来,后面的人再行进去。”
来告状的人,有的是原本就住在城里的,有的则是天未亮便从城外的乡头赶过来的。
但不管是城里的还是城外的人,都想第一时间告状,陈述自己的冤屈,讨回自己被县令搜刮走的财产。
一时间,你推我挤,场面难免混乱。
那心腹扫一眼众人,神情微凛。
“你们不用推挤,你们越是推来挤去,互不相让,耽误的时间就越多,案子审讯得也就越慢。”
“而且,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发话了,若是有从城外赶来的,因着案子的缘故今日不能及时回去,天黑之后会有士兵统一带你们去邻街的四方客栈入住,住宿的钱不用你们自己出。”
心腹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能确保堵在县衙门口的所有西朔百姓都能听见。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正在推挤的人似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齐齐停下了推挤的动作。
众人抬头向心腹看来,脸上有着难以置信。
但见他不似在说假话,包括那些抱着手臂看戏的人在内,心头皆涌起难以言说的情绪。
大唐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当真为他们包下了四方客栈?
这世上会有这么好,这般体恤百姓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众人心里虽然还有怀疑,但一想到心腹说的在理,他们越是推挤耽搁的时间越久,众人纷纷收回了自己的手。
心胸宽阔一些的,便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站的位置让了出来。
反正前一个进去后一个进去,等的时间也差不了多久。
心胸狭窄一些的,在心腹和众人的盯视下,也不好意思再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最多就是见缝插针,瞄准缝隙就钻进去。
很快,原本挤成一堆的人群,就分成了三排站好。
心腹低眼一扫,随手点了排在左边第一排最前的一名老者。
“你先随我进去,其他人稍候。”
那名老者心怀忐忑地跟着心腹来到大堂。
但见那陈县令和他的爪牙跪在堂下右边靠近大门的地方,而堂上坐着三个人,他双膝一屈,直直跪了下去,对着堂上的三人磕了个头。
“草民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侯爷大人。”
那老者衣着朴素,鞋底和鞋面上都沾着显眼的泥土,一看就是大清早从城外赶过来的。
因着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哆嗦,好一会儿才将整句话清晰地说完整。
朴景天打量了他一眼,温声开口:“这位老伯,你不用紧张,你先站起来,将你的诉求慢慢道来就好。”
那老者直起身,却没站起来。
“不…不用,草民跪着就好,跪着,草民才能说得出话,才能说出自个儿的冤屈。”
见他不似说假,朴景天也不再勉强,直接问话:“老伯,你从哪里来?因何事状告陈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