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也知眼下并不是谈论复仇的好时候。
此事牵连甚广，涉及良多，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道清楚的。
收敛了周身刚才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戾气，秦锐对着唐宁态度恭敬地抱拳行礼。
“但听公主安排！”
唐宁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夜无殇适时唤来连城。
“连城，带秦先生下去休息。”
按理，夜无殇该称已故的司马廷一声岳丈大人。
而秦锐是司马廷的部下，比他们年长，称他一声“先生”再是合适不过。
“是！皇上！”
连城应声领命，随即看向秦锐，眼中没了先前的敌意。
“秦先生，请随我来。”
连城耳力极佳，虽然不曾有意探听，但唐宁和秦锐刚才的谈话，他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心中惊异唐宁真正的身份竟然是西齐公主，但不管唐宁的身份如何变化，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他们的主子。
“微臣告退，公主早些休息。”
对着唐宁行了礼，秦锐便跟在连城身后离开了，一地狼藉的小院重新归于宁静。
瞟了瞟四处散落的屋瓦碎片，夜无殇在心里琢磨明儿一早得赶紧让人将残破的屋顶修葺好，不然遇上雨天，屋里的东西可得遭殃。
收回视线，见身旁的唐宁正慢条斯理将她生母留给她的遗书收好，夜无殇闪了闪眸。
“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唐宁点了点头，脸色看起来很是平静，似乎刚才的身世揭秘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半点儿波澜。
可等她回到房间躺回床上，却是久久难以重新入眠。
见她毫无睡意，夜无殇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轻软。
“想什么呢？在想怎么替岳父岳母还有太子府的上百条人命报仇？”
唐宁“嗯”了声，随即却又摇了摇头。
夜无殇眉梢轻挑，倒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唐宁眉目沉静，掩在锦被里的手却无声挪动，覆上环在腰间的手，在夜无殇的手腕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你的手可还好？”
夜无殇怔了一瞬。
随即他弯起嘴角，一双眸子在光线昏暗的床榻内熠熠闪光。
“娘子这是在担心为夫受伤？”
唐宁偏头睨了他一眼，“你是我夫君，我担心你难道不是应该的？”
夜无殇眼中含着笑，说话的语气愈发柔软。
“娘子放心，为夫好得很。那秦锐的身手确实不错，算得上绝顶高手，但你夫君的身手也不差，和他不相伯仲。”
凝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说谎，唐宁转过头，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却是没有挪开。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床幔内流淌着温馨的氛围。
过了须臾，唐宁红唇轻启，回答夜无殇刚才的问题。
“我自幼在唐家长大，一直以为自己的生父是唐筠霖，自己是唐家的人。直到今日，我才知晓自己并非唐筠霖亲生。”
“我幼年失智，对我母妃只有些模糊的印象，连她的样貌都记不全。至于我那太子爹爹，我更是从未见过他。”
“要说我对他们有多么深厚的亲情，在听到司马邺对他们，对太子府犯下的罪孽时有多么愤慨，那必然是假的。”
“不过，我既身为他们的女儿，承了他们的生育之恩，就该报答他们这份恩情。他们的仇，我会替他们报，司马邺该为他当初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