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起一直跪在地上的秦锐仔细留意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见她凝着远处久久未动,思绪似乎已经飘远,秦锐滚了滚嗓子,试探地唤了一声:“公主?”
闻声,唐宁回过神来,垂眸瞧了秦锐一眼。
发觉秦锐还跪在地上未起,眸光动了动,她淡声道:“你先起来吧。”
“是!谢公主!”
秦锐站起身来。
唐宁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际依旧一片漆黑,一星半点儿的光亮也瞧不见。
心里琢磨着此刻离天亮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唐宁神情淡淡地开口:“你此番前来巴山,司马炎可知道?”
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秦锐神情沉肃。
“公主放心,司马炎并不知道微臣来了巴山。这些年来,微臣一直暗中打探太子妃和公主的下落,但始终毫无音信。是以五年前,微臣索性投入太子门下,一边继续暗中搜寻太子妃和公主的消息,一边近水楼台,掌握司马炎和司马邺的动向。”
“在太子亲信的眼中,微臣就是个性子古怪,身手略高却难以相处的怪人。此次司马炎率军回京稳固朝廷局势,微臣借口伤势未愈,需得入山练功疗伤,太子亲信并未起疑,只嘱咐微臣早去早回。”
唐宁点了点头,问出心中疑问:“太子妃……我母妃在离开西洲之前,应该才刚有身孕不久,你们如何就能确定,她腹中所怀一定就是女儿?”
唐宁口中的“他们”,自然包括她那位太子生父还有秦锐。
一旁的夜无殇眯了眯眸,眸底有暗光流淌。
的确,此事说不过去。
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在女子刚有孕时就辨出胎儿是男是女。
秦锐如实道:“太子妃刚被太医诊断有孕时,太子便请了宫中的大祭司测算,大祭司说,太子妃所怀并非男胎。”
唐宁凤眸闪了闪。
原来如此。
如果是祭司占星卜卦,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大祭司?
“是贺永望吗?”
秦锐如实回答:“不是,是上上一任大祭司,贺永望是司马邺登基后才接掌的大祭司一职,他是司马邺的人。”
唐宁轻点下巴。
如此,当初贺永望死在他们手里,死得也不算冤。
她生父还有太子府一干人等的惨死,只怕贺永望也脱不了干系。
凤眸深处有幽光浮沉,瞟了秦锐一眼,唐宁又问:“你此番前来寻我,是想让我替太子……替我父亲还有太子府的一百多条人命报仇?”
秦锐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收紧,刻有岁月痕迹的脸轮廓紧绷,眼中有浓烈的杀气翻腾。
“司马邺他该死!太子光明磊落待人亲厚,对待他们这些个弟兄从来宽厚仁慈,从未想过要打压他们或是迫害他们!”
“可司马邺竟诬陷太子通敌叛国,害得太子身死魂消,太子府一百多条人命无辜惨死,他该给太子和太子府一百多条人命赔罪!”
看秦锐气愤至极,恨不得啃食司马邺血肉的模样,倒是让唐宁确定了一件事,他对先太子,对她那位生父确实忠心耿耿。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唐宁语声却极为平静。
“今日天色已晚,我叫人先带你下去休息。至于其他事宜,待明日天亮以后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