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桌上也放着两盏热茶，有缕缕热气自杯盖缝隙蜿蜒而上，显然是引南宫瑾前来大堂的守卫不久前才泡的。
端起茶盏吹了吹，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夜无殇口吻随和地寒暄。
“算起来，我离开益阳已有数月，北町近来可还太平？”
“太平”二字听来简单，暗含的意味却是不浅。
平淡无波的眸子在夜无殇脸上扫了扫，南宫瑾随即挪开视线，落向对面空无一人的座椅，语声清清淡淡。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你以为我问的是那一方面？”
夜无殇语声含笑，神色一派坦荡从容。
不待南宫瑾开口，他便又接着道：“北町距离蕉城不远，如今西齐和北漠的盟军盘踞在蕉城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南下，北町怕是人心惶惶。”
说到此处，夜无殇似是想起来什么，不由莞尔。
“不过，仔细思来，应当是我多虑了。既有你和皇上在益阳坐镇，北町的百姓应当不至于乱了阵脚。”
眸子闪了闪，南宫瑾掩在袖口里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面色平静得仿佛夜无殇所言之事与他毫无关系。
“在我动身前往巴山之前，倒是不曾听闻有百姓闹事。”
夜无殇点了点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一旁的唐宁，则手捧茶盏，轻轻吹着茶汤表面漂浮的茶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端起桌上的茶盏又呷了一口，放下茶盏后，夜无殇顺势将手放在了唐宁的膝上。
“一直以来你深居简出，从来不过问朝堂之事，这次，皇上会派你来巴山负责商议结盟之事，倒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南宫瑾终于抬眸再次看向公案桌的方向，眸色冷冷淡淡，周身的气质依旧清冷疏离。
“身在益阳时，我便听闻了不少有关你和唐姑娘大败敌军的事迹，我知道你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又有万夫难挡的利器，西齐和北漠的盟军虽然人数是你军的数倍乃至十倍，但根本无力与你军抗衡。可是……”
南宫瑾视线轻移，扫了旁边的唐宁一眼，而后续道：“西齐国土辽阔，就算你和唐姑娘能凭一己之力轻松拿下，但今后要想守住，怕是没那么容易。”
夜无殇笑了笑。
感受到唐宁温软的手掌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凤目微闪，他翻转手掌将唐宁的整只小手都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
“确实不容易。”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夜无殇也就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是选择了坦荡直言。
“不过，实不相瞒，我和今上积怨颇深，要我和他结盟，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南宫瑾闪了闪眸，除此之外，脸上并无其他多余的表情，似乎夜无殇的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无殇凝他一眼，也不意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
“但如果和我军结盟的人是你，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话说得如此直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夜无殇话语里暗藏的意思。
更遑论，自幼便接受皇室正统教育，并在七岁时便惊艳满朝文武的南宫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