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唐宁顿了顿,手中的长杆在沙盘上标注的邺城以及附近的城池点了点。
“又或者,我们可以让红姑他们试试看,能不能在邺城或者邻近的边城碰上北漠的人。西齐和北漠虽是盟友,但俗话说上下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生活习性全然不同因为利益才暂时结盟的两个族群,他们又岂可能对彼此完全信任?”
“若是找准合适的时机,适当地煽风点火,说不定能让西齐和北漠的结盟就此破裂。西齐和北漠一旦失和,两军不能齐心协力,东阳境内余下的这几十万敌军便将不足为惧。”
唐宁心中想的是,挥师北上攻打邺城确实能够缓解他们被敌军围困的压力,这也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但这办法终究只能治标并不能治本。
只要司马炎和西齐皇族尚在,西齐和北漠的结盟未破,有人在背后统率敌军,敌军就不可能任由他们拿捏,他们想要将敌军分散再逐个击破的法子,说不定根本无法施行。
到得最后,战局免不了会走向他们最不愿意看到,对他们也最为不利的持久战。
除非他们能来一招釜底抽薪,乱了西齐的后方,让司马炎和西齐皇室无暇顾及他们,又或者破坏了西齐和北漠的结盟,唯有如此,这个困局方是真正的破了。
夜无殇与唐宁心意相通,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唐宁的意思。
这一刻,他心中坚信,上苍是真的存在,唐宁便是上苍赐给他的福星。
“我这就去写信,让连城派人想办法将信送到红姑他们手里,让他们伺机在西齐各地散布谣言,再看看能不能从北漠这边入手,让北漠和西齐失和。”
同一时刻,位于同一片天空下的西齐边城邺城境内,在一座深幽的民宅里,响起老者惊喜的声音。
“快!快去通知殿下,袁将军醒了!”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跑远,宽敞的大床上,被唤作袁将军的人缓缓转动眸子,打量着视野里十分陌生的屋子。
他这是……在哪儿?他得救了?
不待他探个究竟,他忽觉视野变暗,下一刻,在他头顶上方探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来。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老者伸出同样布满褶子的手将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末了开口:“大善,将军总算是熬了过来。”
说完老者站得离床远了些,神情和善地看着他。
“将军,你总算是醒了,你且稍等,老身已派了人去请殿下,想来殿下马上就会到了。”
殿下?
袁将军稍稍一想就能明白,老者口中的殿下指的是何人。
嗓子干得好似快要冒烟,袁将军请老者替他倒了杯水。
他刚将水喝下,还未来得及询问老者自己昏睡了多久,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不多时,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形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袁将军挣扎着就要起身见礼,司马炎却快步来到床前,将他探起的身子轻轻给按了回去。
“将军不必多礼,你重伤未愈,在床上躺着即可。”
身上痛得厉害,动一下就跟有刀子在割肉似的,袁将军也就没有再勉强,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末将谢殿下体恤。”
司马炎微微颔首,随即在侍从搬来的圆凳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