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年:“好,非常好。”
楚栖年一脚踩在床边,抄起勺子撬开副官的嘴。
“老实喝药!不喝我马上送你去见你太奶!”
或许是太奶魅力太大,副官松了牙关,一口气喝光。
“不错,真是我的好大孙!”
楚栖年拍拍副官的脸蛋,收碗走人。
转身时衣摆被扯住。
副官含糊不清哼唧:“娘……”
楚栖年毫不留情扯回衣摆:“擦,又当奶又当娘,等你好了不给我十块大洋都说不过去。”
回到自己卧室,任南酌的药正好温温的。
楚栖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凑近床上的男人。
“老二,该喝药了……”
有点怪,楚栖年愣了一下。
又重新说:“二爷,快起来喝药。”
任南酌睁开发沉的双眼,靠在爱人怀里,然后一碗刺鼻的东西凑近。
“喝。”楚栖年拍拍他。
这东西味道实在太怪,任南酌别过头。
“有那么难喝吗?”楚栖年自我怀疑,浅尝一口。
“呕……”
怪不得刚才喂药时副官脸都绿了。
楚栖年侧过脸呸呸呸。
“良药苦口,正常,正常。”
他想强制把药灌进去,又听任南酌饱含深情地喊自己。
“砚砚……砚……砚。”
楚栖年软了心肠,拉起口罩戴好,在他面颊上亲了亲。
“二爷,乖乖喝药行吗?”
任南酌挪动脑袋,视线落在他唇的位置。
楚栖年眨眨眼:“如果亲你嘴,等你好了,我可能要倒下了。”
大抵是任南酌真的清醒了一些,再次喂到嘴边的药全部喝了下去。
“真乖,烧还没退,被子盖着肚子就行了,晾一晾能退烧。”
楚栖年扬手掀开任南酌被子,只给他一个被角。
发烧中的任南酌冻得瑟瑟发抖。
楚栖年除了给他套上一条内裤,多余的衣服不给穿。
等小白回来,惊得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谋杀亲夫?!]
“啊?”楚栖年正给任南酌翻身:“没有啊,晾一下有助于退烧。”
小白:[他在发抖啊!!!]
“没事,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楚栖年帮任南酌针灸,看到他上身一大片红疹,怪心疼的。
“也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起作用。”
小白卧在床上:[肯定是有用的,别担心。]
到了时间,楚栖年撤下针,又费劲吧啦给人翻回来。
这时有人敲门,楚栖年眉头一蹙,隔着门问:“谁?”
管家的声音从外边响起:“夫人,有一位自称是您哥哥的少爷找上门来,说有事求您。”
楚栖年给任南酌擦着手心,声音淡淡:“不见,让他走。”
管家又道:“撵过了,但是这人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个时辰。”
“那你让他继续站着吧。”
楚栖年眼神渐冷:“如果死外边了,记得扔远点。”
小白晃晃尾巴:[你哥?应该是楚肖文了?]
楚栖年耸耸肩:“管他是谁,对了,你给纪凛送药去,他哪里有事没事儿?”
小白尾巴耷拉下来:[有事,聂询初被传染了,很严重,如果只是猩红热的话还不算什么,他胳膊的刀伤很致命。]
“什么意思?”楚栖年不太敢去想,人刚救下来没多久,小少年还是逃不了一死。
小白:[败血症,发烧,听纪凛的意思,他从城外回来,一点水和食物都吃不下去。]
楚栖年急切道:“有办法救吗?”
[青霉素,或者是其他抗菌素,但是……这里没有。]
小白一句话,无疑是给聂询初下了死亡通知书。
-
一连三日,楚栖年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看似悠闲自在,实际上一天至少三次药需要熬煮,给两人针灸更是多达六七次
照顾完任南酌,还都抽空去看一下副官还活着没。
被传染的第五天,副官病情达到最严重的那一刻。
不断呕吐,中药和喝下去的粥,全部吐出来只能干呕。
楚栖年束手无策,只能不断给他灌药。
忙活到半夜,楚栖年精疲力尽回卧室。
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时,发现任南酌竟然醒了。
“任南酌!”楚栖年光着脚跑过去。
他扑进任南酌怀里,熟悉的手掌顺着他后脑勺一下一下往下抚摸。
“你……瘦了。”任南酌声音沙哑。
楚栖年抱紧他,额头抵在男人颈窝。
“或许吧,我都不帅了。”
任南酌去勾他手指,指腹忽地触碰到什么,垂眸去看。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双手的皮肉被烫伤后,只剩挑破水泡留下的伤痕。
“不疼了,别担心。”楚栖年小声说。
任南酌嘴唇动了动,楚栖年起身喂他喝水 。
“副官暂时还活着,如果他能熬过今夜,明天就没事了。”
楚栖年又凑近,眉宇间浓浓的疲惫。
“任南酌,不论怎样,你不能有事,要不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以前,只是想急匆匆完成任务,现在……我想和你把这辈子过完。”
任南酌无声扣紧他的手指。
“是一辈子,你明白吗?”
楚栖年捧着男人的脸颊。
“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任南酌艰难说出一个字:“……好。”
楚栖年摘下口罩,这几日被捂的喘不上气。
也许这个时代,就是有一团经久不散的乌云笼罩在头顶,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楚栖年微微仰起头,去吻任南酌。
男人背靠床头,反应慢两拍,没躲开。
只是贴在一起。
像是许久没能互换气味儿的动物,贴在一块,给对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楚栖年伏在他肩膀。
“如果要传染,早就传染上了。”
搁在后腰的手臂收紧,楚栖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往后退一点,再次去亲他。
嘴唇满是苦味儿,苦涩一下漫到心头。
他真怕,这是任南酌最后一次和自己说话。
在这个饥荒疫病肆虐的时代,相守太难。
任南酌说话很艰难,只能维持片刻清醒。
楚栖年侧身躺着,他们对视良久,直到任南酌再次昏睡。
楚栖年也快睡着时,听到一声极轻的敲门声。
靠近卧室门,门外管家道:“夫人,有一位自称纪凛的先生来找您,还带着一位病人。”
楚栖年愣了一秒,预感不妙。
“全叔,你先回房间,我这就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楚栖年戴上棉布口罩急匆匆下楼去。
铁门外,纪凛站在车旁,看起来很狼狈,双目血红,下巴有一层泛青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