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楚栖年接过钥匙想去开门。
纪凛往后退一步:“识砚,别出来。”
楚栖年看他状态不对,“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
他急匆匆打开门上的锁,走出去才看见,车里副驾驶坐着一个人。
是聂询初。
他瘦得不成人样,面色灰白,嘴唇青乌。
纪凛声音发颤:“我不知道该去找谁了,医院不收……我只能来求你。”
“不用说这些客气话,我会尽力帮你。”楚栖年短暂握了下纪凛小臂。
纪凛略长的额发散乱,眼神悲恸又无助,他打开车门,横抱出聂询初。
那小少年眼神涣散,楚栖年喊他好几声,他才缓慢地转过头。
聂询初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楚栖年抬手揉揉少年发顶,同时在心里问小白。
[有办法没?]
小白:[针灸可以让他好受一点,但是……准备后事吧。]
楚栖年目光和纪凛对视。
“纪先生,先进去,站这里不是办法。”
纪凛犹豫:“可是万一传染你和大帅……”
楚栖年眼神暗淡:“不会,任南酌已经被传染了。”
“对不起。”纪凛下意识道歉。
楚栖年轻叹:“和先生无关,走吧,外边日头大。”
楚栖年提前交代下去,让别墅里的丫环下人挪去后边院子。
等到前厅人清的差不多了,带纪凛他们上二楼。
“这间屋子是干净的,你先把聂询初放去床上,我去拿银针。”
楚栖年回到卧室,翻针的手指一顿。
[小白,神力能救他们吗?]
小白:[如果可以,我早就告诉你了,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楚栖年,我们改变不了这里任何事情。]
他倒也不是那么不干脆的人。
“好,如果任南酌这次坚持不下来,那我也跟着离开,去下一个世界。”
只不过,有点舍不得。
楚栖年拿着针去找纪凛,按照小白的提示,让纪凛脱去聂询初上身所有衣服。
银针一一刺入相应的穴道,不一会儿,聂询初脸色好看许多。
纪凛如释重负:“识砚,没想到你会医术。”
楚栖年扬了下唇:“留洋的时候学过,不过我对中医更感兴趣一些。”
房间又陷入沉默,纪凛目光一直放在聂询初身上。
“识砚,给我一句实话吧。”
楚栖年长叹一声,“我治不了,即使是医院,也治不了,纪凛,多陪陪他。”
纪凛苦笑,眼圈渐红:“他说——把我当做哥哥。”
楚栖年:“但是,不太像,看你的眼神不太像。”
“我知道。”纪凛声音嘶哑:“在他拼命护下我,捡起那条手帕时,就已经看出来。”
楚栖年抿了抿唇,坦然说:
“纪凛,这件事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聂询初他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会尊重你。”
纪凛抬眼看向他:“你知道的是吗?”
楚栖年愣了下:“什么?”
纪凛目光直直望进他眼睛,不给楚栖年躲开的机会。
“你知道,我喜欢你。”
楚栖年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对不起,我前几天才知道。”
纪凛艰难扯动嘴角:“没事,本来也是我一厢情愿。”
“您是很好的人,但是我对任南酌的感情,不是短短几个月。”
楚栖年轻声说:“纪凛,会有那么个人,代替我的位置。”
纪凛想到什么,面容渐冷。
“任南酌,太强势,当初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才会导致你被家里的兄弟姐妹算计。”
楚栖年很不想在这里说这些。
他不想让聂询初听到,怕他很快醒过来。
“纪凛,对我好的人为什么会有错?”楚栖年很平静地问。
“你冷静冷静吧,两个时辰后我来给他扎针,楼下厨房食物充足,随意用。”
离开房间,楚栖年回到阳台继续煮药,只不过变成了三份。
副官的药熬煮成一碗。
楚栖年端去,一进屋,发现副官正在抽搐。
“副官!”楚栖年两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开始掐他人中。
副官双眼紧闭,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楚栖年往死里掐他,人中处让指甲扣破了皮。
终于,副官停下抖动,浑身还是烫得吓人。
楚栖年掰开他嘴往里边灌药。
一边灌一边说:“你可不能死啊,我跟你说,你和任南酌要是不行了,长陵这么多年基业就要拱手让人!”
“还有,如果你自己死了也不行,就那位队长,经常说什么他哪里都比你强,他也想当副官。”
副官眼皮颤动两下。
楚栖年继续刺激他:“正好,二爷说不定看你都看腻了,就等着你一走,好换别的人来当副官。”
副官艰难咽下嘴里能把自己呛死的药,嘶吼出声:“休!想……军……饷……没……给!”
楚栖年抓住他痛点使劲戳:“凭什么给你,你都要嘎了凭什么给你?”
“这是你自己嘎了拿不走的军饷,正好二爷给我花,我要嚯嚯大帅府!”
副官气得直翻白眼。
楚栖年又是一大勺药灌进去。
等到人晕过去,楚栖年利落把人翻个身,快速下针。
一直忙活到天黑,副官吓人的体温既然渐渐降了下去,红疹也奇迹般褪了一大半。
[小白!]楚栖年惊喜地跳起来。
小白睁大狗眼:[起效了!]
楚栖年鼻子一酸。
确定副官还有呼吸,转身回自己卧室。
任南酌依然发着高烧,红疹蔓延到半张脸,睡梦中呼吸粗重,喘气也很艰难。
看起来很不舒服。
楚栖年趴在床边,浓密的睫毛上缀着泪珠。
“任南酌,再坚持坚持,你答应过我了,要是反悔,小爷立马改嫁!”
骂完,他去牵任南酌的手,穿过指缝,可惜对方此刻不能给任何回应。
良久,楚栖年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他皮肤太白,连着几日没能睡个好觉,眼底下一片青黑非常明显。
小白悄悄出现,用嘴叼过毛毯盖在他身上。
但这么一点动静,楚栖年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慌慌张张去查看任南酌状态。
[我给你盖毛毯,任南酌没事。]小白心里不是滋味儿。
甚至头一次生出埋怨的情绪。
为什么仙君会舍得把臭鸟带下来。
这么多世界一一过一遍,该有多不容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楚栖年闭眼使劲掐了掐眉心,想起阳台上的药都给忘了,赶忙起身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