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枫来到安济坊的帐篷,这里到处都挤满了人;有各种伤员,也有在忙碌的医生和看护。
空气中混杂着药味、汗味、酒精的味道以及各种说不清楚的味道。
司马枫拦住一个忙碌的姑娘,问清了岳艳娥所在的位置,就往那帐篷走了过去。
刚掀起帐篷门口的帘子,就听到帐篷里面吵了起来。
只见一个胳膊缠着绷带的旅统,正在怒骂一个两腿缠着纱布的伤员;旁边还有一个可怜巴巴的安济坊的姑娘。
“给老子滚起来!凭啥你能躺着,老子就不行啊?”
“上官啊,小的这是站不起来啊!两条腿都伤了!”
“老子不管,让这安济坊的婊子们,给你找地方去!老子就看上你这位置了!”
那安济坊的小姑娘,无奈地回道:“旅统大人,床铺真的没了。等有了空了,一定优先安排您!”
“不行,老子现在就要躺下去!天帝来了,老子也不起来!”说完,那旅统就要把床上的伤员往地上推。
“住手!”这时候帐篷另一边,正在查看伤员的岳艳娥开口了,边说完边向那里赶去。
司马枫看过去,只见此时的岳艳娥也是一身的白衣,白帽,另有一番韵味。
这套服饰是之前在司马枫要求下落实的;别想歪了,主要是为了便于医护人员留意到身上的污迹,避免二次传播感染。
此时的岳艳娥脸色有些憔悴,双眼也有些血丝,但依然是一副冷峻干练的模样。
那旅统见岳艳娥和几个医护走了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老子也受伤了,要地方休息!”
“既然进了我安济坊,就必须听从安排。不同意,你可以出去!”
“凭什么他有床铺老子没有?凭什么?老子可是旅统!”
“凭什么我不需要给你解释。现在我数到三,要不你回到原来你的帐篷里面去,要不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岳艳娥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名旅统听到这话,虽然心里有点不甘心,但还是黯然的往外面走去;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处理完这事岳艳娥,也注意到远处的司马枫。
疲态尽显的她见到司马枫,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忙招呼道:“司马詹事,你可来了!安济坊上下,可想死你了!”
司马枫看了一眼,这戏精上身的岳艳娥笑道:“这里好热闹,我们周围都看看边走边说吧。”
说完司马枫先出了帐篷,岳艳娥也跟了上来,边走边向他介绍起来了当前安济坊的情况。
一番查看与沟通下来,司马枫也搞清楚了安济坊现在的问题。
原来这些天下来,战斗中外伤的病人已经有好几百人,除此以外还有100多个腹泻或拉肚子的病人。
麻烦的是安济坊之前在乌阳、永平找来的医生,一路上都以这种的理由或那种的借口跑了,目前就只剩下了两个。
哎,跟初创企业一样,遇到个风吹草动的,首先跑的都是外面高价聘请的专业人士。
艰难创业阶段,能跟着一起走下去的人都不容易。
很多时候都是靠着一个简单的信念,支撑维系着最后一口气。
团队挺过了那个至暗时刻,可能又是另一番天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做大以后弑杀功臣和清理老人,都是典型的玩恩负义。
安济坊自己的人主要都是早期入教那些女教徒,也都只是经历了一些简单的培训。
虽然从凤山到永平也经历了一些战事;但大规模野战救治,这还是第一次。
如此以来,难免手忙脚乱。
一路边说边聊走下来,司马枫也发现主要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还缺人。
而这个时候,眉毛胡子一把抓,往往是越忙越乱,整体系统混乱不堪。
领导再施压,那是乱上填烂。
搞清楚了基本情况,司马枫就开始和岳艳娥交代起了对策;简单来说就是工程化思维:“横切、竖切、斜切,划块块,一步步从最基础的开始,明确分工和职责。”
首先,他要求把整个安济坊的场地分为,问诊区、手术区、病区、膳堂、库房、办公区六个部分,每一个部分要求指定一名医官负责。
其次就是人员安排的问题。他要求岳艳娥立即开始把安济坊所有的人员,分成医官、医生、看护、药剂、后勤和卫队。
医官主要负责管理协调;医生负责手术和治疗方案;看护负责照看病人;药剂负责药品和辅材的发放及保管;后勤负责吃喝拉撒和清洁卫生;而卫队主要负责秩序。
最后,对病人司马枫也进行了区分和分诊。
按病情分为了外伤和内科;按身份分为了军官和士兵。
对于不同的病人,不同的身份,也分别有不同的医护人员对应处置。
优先救治军官和危重病人,这些谁的清楚。
资源往价值更大的人身上倾斜也是必然。
谁都清楚一名军官对战局的影响,远远大于普通的兵卒。
但如果在一个帐篷内,军官明显受到优待;兵卒嘴上再不说,心里也会愤愤不平的。
照顾好了军官,上层听到的投诉就将少很多;来自上面的压力就大大缓解。
而普通的士卒,很多时候有基本的照顾,他们就满足了。
前面岳艳娥处理的也没错,军官仗势欺人如果得不到打压,搞不好就会引起兵变。
军官的优待,一定需要在兵卒见不到的地方。
所以不同身份的病患隔开,是最佳的选择。
如此一番布局和安排下来,资源没变;也许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但混乱大为减少。
人啊,有很多事不是恐惧问题本身;而是担心混乱导致的不受控。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管理的作用不是解决所有的问题;而是协调组织有限的资源,让预期受控。
就在司马枫有条不紊的推进,野战情况下的安济坊走向正规的时候。
各营的大王们,都在为如何攻下靖南而头疼。
这些天以来,他们想过从水门潜入,结果发现水门下的栅栏早给封死。
冯柏生甚至下令开挖地下隧道,然而几个地点没挖多深就遇到了石头,只能是徒劳无功。
猪鼻山上的火炮虽然又增加了几门,但想把高大的城墙轰塌一片也没那么容易。
更为麻烦的是南边苍梧的岭南路军已经追了上来!
而翁光福的苍南路军一旦赶到城外,将彻底完成对太宁军的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