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泽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白灵灵。
他从阎王那里离开后，先是劝说静璇回仙界，然后就去修了忘川河和十八层地狱之间的结界。
结界维持了快千年之久，虽然一直有阎王的灵力支撑，但还是显出倾颓之势。
目前能做的就是往里输送大量灵力，维持结界的稳固。
不然，等到结界破碎，忘川河水泛滥，到时候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黎泽深知这结界的意义，手下的输送阵也不免多维持了一些时间。
后果就是，刚完成修复，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回了原身缠在白灵灵手腕上，跟红绳上的珠子大眼瞪小眼了。
黎泽抬头瞄了一眼，僵着身体走路满脸不情愿的白灵灵，心里很没底。
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她这么害怕他吗？
若是被白灵灵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会不会都不肯见他了？
白灵灵完全没闲心，去管手腕上作为大长虫的黎泽的心思。
一路上，她一只手紧攥着孟婆，另一只手保持平举姿态，和黎泽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回到住所，白灵灵不敢碰，就想让孟婆帮忙把黎泽从手上拽下来。
孟婆不稀得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铁锅，放在桌上，把白灵灵的手拉到上方，举着个大勺子，对耷拉着脑袋的黎泽说：“自觉点，下来。”
黎泽自然不想下锅被炖，紧紧贴着白灵灵的皮肤，瞪着眼睛无声地抗议。
一个不敢，一个不稀罕，一个不动，形成了三方对峙的场面。
眼看还要耗下去，从窗户外跳进来一个青色的身影。
乌呼不请自来，完全没有偷偷进来被撞破的尴尬，厚着脸皮打招呼，“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好赶上饭点，你们做啥好吃的了？”
三人视线齐齐转向他，静默不语。
孟婆率先打破沉默，一个铁勺扔出去直冲乌呼的天灵盖，骂骂咧咧，“滚你丫的，说了多少遍不许随便进来。”
乌呼偏头躲过，勺子一闪而过，落到楼下，不幸砸倒了一个站在原地不动的倒霉蛋，勺子应声落地。
趁着孟婆再次动手之前，乌呼先跑为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了窗户，嘴里喊着：“抱歉，抱歉……”
人影晃过，带动了窗户的响动。
白灵灵收回视线，瞄了一眼还怒气未消的孟婆，晃动了一下手，提议道：“要不，不煮汤了，把它留下来看家吧。”
黎泽忽的松了一口气。
命保住了。
孟婆翻了一个白眼，指着黎泽的鼻子说：“我本来就是这个打算，不然谁会捡它。”
“白眼狼。”
黎泽：“……”
这人脾气那么大，阎王怎么受得了的？
白灵灵向后缩着脑袋，鼓足勇气跟黎泽平视，“如果你想留下的话，现在就从我手上到锅里去。”
黎泽看了她一眼，做出妥协，舒展着身子慢慢滑下，落到了铁锅里。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有所行动的时候，白灵灵呲着牙跟孟婆使了使眼色。
孟婆会意。
等黎泽一落地，冲白灵灵示意的时候，她抡圆了胳膊，带起一阵凉风，一拳砸向了黎泽的脑门。
黎泽虽有察觉，但躲闪不及，被生生砸晕了过去。
孟婆揉了揉手腕，问：“是要把牙全拔了，还是拔一半？”
白灵灵挪近了些，看着铁锅里一动不动的黎泽，也有些犹豫，“呃……要不只拔前面两颗吧？”
“不然，看家也没什么用。”
孟婆说：“也行。”
然后，她撸起袖子，掰开黎泽的嘴，开始给他拔牙。
白灵灵此刻倒不是那么害怕了，还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观察。
想着，把蛇的两颗毒牙拔了，那么它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
黎泽是疼醒的。
他感觉上颚已经没有知觉了，连把嘴闭上都很费劲。
不用说，牙肯定遭遇了不测。
他舔了舔口腔，好消息，只少了两颗。
心里忽然涌现一种无力感。
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房间里空无一人，白灵灵和孟婆不见踪迹。
黎泽被放置在窗台旁边的靠椅上。
铁锅做窝。
把身体盘了几圈，窝在锅底，有些昏昏欲睡。
黎泽的身体是由神魂凝聚而成，强行撕裂一块，也对他产生成了不小的伤害。
现在灵力又尚未恢复，只能多休息慢慢养着。
白灵灵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睡觉，就问后面跟进来的孟婆，“大黄，都睡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孟婆走过来，拿起桌子上放的勺子，一下把黎泽抄了起来，还颠了两下。
刚睡着没多久又被吵醒的黎泽：“……”
好气啊。
白灵灵看到他睁开了眼睛，惊喜道：“醒了，醒了。”
孟婆把勺子推给她，态度极其潇洒，“拿着玩去。”
“等一下。”白灵灵跑到床前，找出了一块四方形的浅蓝色布料。
细看之下，还能看见蹩脚的针线，缝缝合合成了一块软垫。
她把垫子放进锅里摆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勺柄，把黎泽放了进去。
黎泽身体沾上柔软的布料，感觉舒服了许多，闻着熟悉的香味，他又睡了过去。
这几天，白灵灵胆子大了许多，勉强可以接受这么个有点可怕的宠物存在，只是还不敢碰他。
她还给他取了名字，叫大黄。
偶尔还会坐在锅边，看他睡觉。
只是他病殃殃的，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白灵灵支着脑袋，伸着脖子往锅里看，“小红，大黄它怎么老是睡觉，是不是生病了？”
孟婆躺在椅子上，听到声响，抬起身体扫了一眼，“估计是要冬眠了。”
“冬眠？”白灵灵觉得不太像，“可是这里，也没有春夏秋冬。”
“那就是它想睡了。”孟婆这么回答。
“哦。”白灵灵没养过蛇，也不懂蛇的习性，只能这么干看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
黎泽恢复了一些气力，但还远远不够。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恢复速度远比想象中慢了许多。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色，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