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灵失眠，是不可能的。
若说闭上眼之前，她还有些担心会受这里的影响。
一钻回壳里，滚了两圈，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然后，就睡着了。
好久没有在舒适的小窝里躺着了，她甚是想念，一不小心睡舒坦了，就忘了时间。
直到第二天，孟婆喊了她好几声，她才慢悠悠转醒，眼神惺忪，还有些迷糊，“该走了？”
这睡眠质量好得连孟婆都不得不佩服。
白灵灵伸了伸懒腰，打了好几个哈欠，仍有些迷迷瞪瞪。
她跟着孟婆离开住所，穿过大街，回到了城门口。
那个她昨天过来的地方。
门口已经排起了好几列长队，每一队旁边都站着一个身量矮小的人，拿着名册，好像在清点人数。
他们身材大差不差，只是每个人都有着明显的红鼻子，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上面坠着一颗珠子。
孟婆看白灵灵还在迷糊，先跑了过去。
她跟为首的一个交谈了几句，那人给了她一纸名单。
她笑呵呵地接过，然后带着白灵灵去了最少的那个队列。
白灵灵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准备开始工作。
在孟婆的嘱咐下，她把怀里的指引珠拴在了手腕上。
然后等城门打开，就出发。
进去之后，每个指引者走的路不会交叉重合，更不会相遇。
并且，每次只能送走一个人。
白灵灵第一次送的人，他的脸上刻着的是3，面色苍白，神情有些麻木。
她不了解3代表什么样的刑罚，但是看着他头上那320个圈。
白灵灵有些好奇，受三百多年的折磨，他生平到底犯了什么罪？
可是这个人不能给她回应。
因为轮到他的时候，指引珠已经将他包裹了起来，只呈现一小撮光影。
在白灵灵顺着指引经过黑暗时，这个人在地狱里的记忆和疼痛会被慢慢清空。
等他出了门时，就会忘了这个地方，只记得前一世的事。
送走了这个人，白灵灵和门口的大毛和二毛，打了声招呼。
结果，一个爱搭不理，一个呼呼大睡。
白灵灵不觉得尴尬，转到大毛面前问：“为什么城里的石头守卫不说话，你们可以说话？”
大毛用长枪戳着地面的彼岸花，声音有些忿忿，“不想告诉你。”
还挺傲娇。
白灵灵也不强求，进城之后，又开始了下一个。
她和孟婆是新来的，为了照顾她们，分配的人数也是最少的。
两人合力把这一队的人送完，她们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送完最后一个人后，白灵灵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正准备回去。
转过身时，迎面甩过来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长条状，滑滑的，还动了一下。
白灵灵有一瞬间的怔愣，傻在了原地。
活的。
蛇？
她忍不住啊啊叫了起来，身体忍不住发颤，闭着眼睛，张牙舞爪地想拍开脸上的东西。
是蛇呀，会吃掉她的。
那活物，敏捷地躲过了她的连环掌。
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接着勾住了她的脖子，尾巴缠绕而上，落在她的肩头。
白灵灵急得都冒汗了，感觉到冰凉的鳞片紧贴着她的脖子，她暴躁地蹦跳了起来，大着胆子去扯它。
旁边的罪魁祸首，二毛，看着她急得跳脚，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连懒觉都不想睡了。
结果还没笑两声，又被大毛一顿揍。
白灵灵无暇去管他们，只一心跟身上的可怕东西作斗争，可又胆怯地不敢下手，只能晃动身体驱赶，让它自行离开。
那东西似乎感应到白灵灵对它的恐惧，讨好似的凑近她的脸颊，伸出舌尖舔了舔。
白灵灵吓得汗毛都快长起来了，心一狠。
跟你拼了。
她伸出双手狠攥住它的一头一尾，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猛地往远处一甩。
隐约看到一团黄色物体划过，落入了红色花海。
白灵灵不想多留一步，头也不回地进城去了。
回去的路上，还心有余悸，时不时摸着脖子，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直到进了城，她的心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扶着旁边的石像，她在台阶上坐下，准备等孟婆回来，好一起回去。
劳累过后，又经历过一次惊吓，平稳心态之后，疲惫感忽地铺天卷地袭来，渐渐有些犯困。
白灵灵觉得在这里睡觉不太合适，显得她在偷懒。
她扫视了一圈，附近还有其他几个队伍的三五个人，排队等着离开。
这么明目张胆在这里睡觉，她害怕被这些人围殴。
她拍了拍脸颊，并大力揉了几下，醒醒神。
心想，再等等吧。
等孟婆回来，再回去睡。
半晌后。
嘎吱一声，门又开了。
白灵灵听到声响，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一抹亮丽红衣明晃晃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立刻站了起来，上前迎接。
还没走近，孟婆就朝她扔过来一个东西，“接着。”
白灵灵下意识抱在怀里，还没看清楚是什么。
那东西嗖的一下动了起来，径直钻进了她的袖子里，缠住她的手腕，隔着红绳将脑袋搭在指引珠上闭目养神。
？
又是什么玩意？
这熟悉的触感，不会是她不久之前才丢出去的吧？
白灵灵僵在了原地，伸出手来，抖着嗓子说：“快……快帮我把它，弄走。”
孟婆看着她手腕上新添的金色腕带，心里闪过一丝诧异，面上一笑，低着头观察了一圈，“这小东西，好像挺喜欢你的。”
“这地方这么无聊，养着还可以逗逗趣。”
“它是蛇啊，蛇啊，会死人的。”白灵灵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孟婆看她吓成这样，立刻哄道：“你看它这么乖，又不咬人。”
“若是随便丢在这里，肯定就活不成了。”
“可是它一张嘴我就害怕。”白灵灵诚实地说道。
孟婆停顿了一下，提议道：“要不我们回去把它的牙全拔了？”
“可以考虑。”白灵灵想了想，“不过，你能先帮我把它弄走吗？”
孟婆尝试地碰了一下白灵灵手腕上的那个所谓的“蛇”的脑袋。
“蛇”当即睁开了眼睛，扫视了她一眼，而后又闭上了眼，卷着白灵灵的手腕又用了点力。
孟婆觉得刚才应该没有看错，她好像被瞪了一下。
这破玩意，还敢瞪她。
谁还没点小脾气了，忘了是谁捡了你是吧。
现在她还不稀得碰了。
孟婆当即做下一个决定，拉着白灵灵的另一手，“走，我改主意了。”
白灵灵：“？”
孟婆：“听说蛇肉很好吃，我们回去煮汤喝。”
刚回过神来被误当作蛇不能言语即将要被拔掉全部牙齿或是即将被炖汤的黎泽：“……”
此刻很想辩解一句，他其实是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