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送送，就是要一路送到我的老巢？”莫忧转头对关皎月无奈的说道。
关皎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折扇，遮住自己翘起的嘴角，“我只是想试试看，从前我祖先的视角。”
“你祖先？不是那位黎将军吗？”莫忧歪了歪头，自己应该没记错啊。
“于我们族而言自认黎将军是众人的先祖，但实际上我们大都跟将军都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有各自的祖先，他们都是曾经追随将军的人，而今我们皆姓关，也是祖先不想将军往后无人祭拜。”
关皎月坦然地说道，手中的折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不管多么浓重的崇拜经过数代冲刷都会变得稀薄，可同源的姓氏会把人牢牢捆在一起。”
她扭头看向小镇喧闹的街市，人来人往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哪会有人去费心记住朝廷拼命要抹去的人。
“可能有些族人是因将军耳熟能详的英勇事迹喜欢她，亦或者人云亦云的盲从，但……”
“我们记住了她，记住了我们该记住的所有，并且会代代相传下去。”
“在这个朝代，也就只有我们还记得了。”
莫忧抬头在关皎月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看到了一丝怅然。
“呵，一不小心说的有些多了。”关皎月歉意地朝莫忧笑了笑，“我本不是话多的人，实在是你这张脸让我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是将军就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自豪的告诉她，我们没有忘记她。”
嘈杂的人声很快将这句呢喃盖过，莫忧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起那个连姓名都被01抹去的女人，忍不住摸了摸这张脸。
是啊，如果她知道就好了。
等渐渐走出了热闹的街道，路上没有那么多行人，关皎月落后了三步跟在莫忧的身后。
“我祖先曾是将军的婢女，后被将军影响也曾上阵杀敌。”
“尽管后面她有了其他职务，但在将军面前她永远会像从前那样，落后三步跟在将军的身后。”
“她说，将军是她一辈子仰望的高山。”
女人的声音柔和沙哑，因有些年岁的缘故，讲起话来别有一番韵味。
“自小她们总说，我与祖先长的最为相像。”
“跟在你身后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祖先曾经是不是也是这样注视着将军。”
“别回头！”
在莫忧想转头的一瞬，关皎月喝住了她，“现在这样就好。”
“太完美的梦总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路，莫忧都不曾回头看过，若不是那炙热的目光她都要以为后面的人早走了。
诚如关皎月所言，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后半的路程她一句话都没说。
“我回来了。”莫忧推开女人们租的院子门，一边推门一边喊道。
随后侧身给关皎月让路，“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
“六六姐姐——噫？好漂亮的姨姨，抱抱。”
门才刚开一个扎着小髻的娃娃便如同炮仗一样冲过来，起先是准备扑到莫忧身上的，但看到关皎月后生生拐了个道。
小小的娃娃张开手臂，浑圆的眼睛湿漉漉的。
纵使是一惯嫌麻烦的关皎月也没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如果小娃娃吵闹个不停，关皎月绝对不会伸手，可她从说完那句话后就只用眼睛看着她。
这谁能不心动。
“你娘把你收拾得真好。”关皎月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小娃娃柔软的脸蛋，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小娃娃笑得露出几颗乳牙，“不是娘亲，是姐姐哦。”
“她娘早走了。”莫忧几步超过她们，路过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
“是吗？”
关皎月看了看娃娃，她脸上的喜悦并不作假。
小孩子能懂什么生生死死呢，她或许都不记得她的父母。
但她知道自己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姐姐。
“那你姐姐很棒哦。”关皎月夸了一句，果然小娃娃脸上的笑容满到溢出来。
“念念！你怎么又跑人家身上去了。”一个少女疾步走来，关皎月看她样貌猜测不过是也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熟练的从她手中接过小娃娃，温柔地替妹妹整理裙摆。
“姐姐做了糕点，去晚了可就没有咯。”少女点了点娃娃的鼻子，语气带着一丝宠溺。
抬头看关皎月的时候，带着礼貌与疏离，“念念比较调皮，麻烦你了。”
说完，带着迫不及待吃糕点的小娃娃离开了。
小娃娃一走，关皎月这才又想起莫忧，抬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莫忧的踪迹。
她只好四处寻找莫忧，顺便逛逛这个院子。
在这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要关皎月凭着她的社交能力，跟每个人都说上了几句话。
她们的过去有着不同的悲剧，却来自相同的原因。
而她们也只是当今女子的一个小小缩影。
站在院子中最高大的树边，关皎月不再寻找，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训练的孩子。
“为什么要我看到这些？”
“或许，我是希望你们能帮助她们些许。”莫忧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我们不会插手如今这个国家的任何事。”关皎月抚摸着自己的鬓发，眼睛紧盯着远处的孩子。
刚刚她有去问过那些孩子，练武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练。
“为我们自己。”
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掷地有声，“为我们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说为了天下所有人，显得空而不实；说为了双亲姐妹，又在无形中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所以莫忧在训练她们的时候便说过，为自己就好。
她也喜欢好人，但她却不希望这些孩子成为好人，自私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去作恶就行。
“是吗？那太遗憾了。”
面对关皎月的拒绝，莫忧语气淡淡，仿佛早就知道。
她的态度很奇怪，关皎月一时也摸不清她的想法。
“好哇六六，你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想反悔不教我……啊，这谁？又是你捡回来的？”
仇厌气冲冲地上来兴师问罪，看到关皎月的时候怔愣了片刻。
“这是你娘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哦。”莫忧笑眯眯的从树叶间探出个脑袋，伸手指了指关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