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死了,你不就不能带着她们反抗了吗?”莫忧狠狠捶了一下树干。
“反抗不一定要用武力啊。”严雪踮着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我只要教她们自尊自爱,独立自强,再为她们争取一段时间去成长。”
“那时候,就算我死了,她们也能像蒲公英一样四处飘散扎根在新土壤里,把新的种子播撒出去。”
“从来没有什么革命是靠一个人完成的,我只用去促成这个结果就好。”
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莫忧的声音已然变得平稳,“我知道了,三日后你同仇厌一起来找我吧。”
严雪没着急走,她玩着莫忧身上的丝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指尖。
“你什么时候走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知道,但教完你们之后,我大概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了。”莫忧含糊不清说着,这个时间确实不是她能决定的。
“是吗。”严雪点点头,靠着树坐了下来,“那现在就多陪我一会吧。”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三日妇人早早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既是在看莫忧也是在看那个接洽的人。
“别看了,我已经来了。”有些嘲讽的女声从她背后响起。
妇人面上带着讨好的笑,“皎月姐姐,怎么是你亲自来的?”
院落的中央端坐着一个衣着富贵的端庄女子,她凤眸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妇人。
目光触及到妇人干枯粗糙的手,不由地发出几声嗤笑。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确实用不着我出面,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清月啊,你当初执意跟人私奔,现在过得也不算好嘛。”
哪里是不算好,跟关清月以前的生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关皎月就是要这样说,关清月当初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说什么跟着那个男人喝白水都是甜的。
结果一年不到,就频频联系想要回来。
关皎月早跟联络人打了招呼,凡是关清月的消息一律上报给她。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为了回去能编个什么样的借口。
结果一年两年、十几年过去了,关清月嘴里始终只有那些陈词烂调,她都看腻味了。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不一样的借口,她可不是要来看看。
看看关清月能找个什么样的人来糊弄她,回去也好向关清月的父母交代。
若没有正当理由,想用先祖作为跳板回来,哪怕就是一直溺爱孩子的关清月父母也不能容忍。
关清月扯了扯身上的粗布麻衣,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皎月姐姐你先等会,她还没有来,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有多像……”
关皎月瞧她并不急着说回去的事,心下忍不住好奇,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她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期盼。
“你们在等我?”
关皎月旁边的树上,突然倒挂下来一个少女,一见她的样貌关皎月惊得站了起来。
随后迟疑地上前碰了碰少女的脸,软软的,还带着温热。
这不是她的幻觉。
莫忧并不排斥女人的触摸,反而用脸蹭了蹭女人的手指。漂亮姐姐,贴贴!
关皎月如同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在莫忧疑惑的目光中,问了和关清月一样的问题。
“你叫什么?”
“六六。”
莫忧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眼底失望的神色。
“就算名字不一样也证明不了什么。”关清月着急上前,想要掐住莫忧的脸展示给关皎月看,但被莫忧躲了过去。
“你看,她长的多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关皎月不耐烦地打断她,握住自己颤抖的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此事我自有定夺。”
“你说你想看黎将军的尸身?”她紧盯着莫忧的眼睛,正色道。
“不不不。”一根葱白的手指在关皎月眼前晃动,手指后面的笑脸是那样的鲜活,全然不是她在棺椁中看到的模样。
面前的脸太晃眼了,以至于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莫忧说的话,还是关清月的尖叫唤回她的意识。
“你、你说什么?”
关清月的声音又尖又高,令人生厌。
莫忧笑容不变,一字一顿地把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我说,我不是要看,我是要带走。”
“你做梦!”关清月怒吼。
她甚至用手拉住关皎月的袖子,想让她处置这个对黎将军不敬的人。
关皎月厌恶得看着那只手,莫忧的话也让她不快,但那张巧笑嫣然的脸让她生不出一丝怒气。
“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她的尸身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莫忧耸了耸肩,大不了硬抢呗,她还没做过强盗呢。
“我们无权应允这件事情,还得大长老点头才行。”关皎月面对莫忧可以说得上是好声好气。
“不行!大长老同意也不行!”关清月厉声尖叫,“谁都不能亵渎黎将军的尸身。”
关皎月甩开她那双皱巴巴的手,没好气道,“你不想回去了?”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许她带走黎将军的尸身。”关清月气到颤抖,恶狠狠的眼神几乎要把莫忧灼出一洞来。
“哼,那可由不得你。”
她的态度关皎月并未放在眼里,她只是问莫忧,“你的条件得你亲自去问过大长老才会有结果,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走一趟,我好安排行程。”
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她必须得让大伙也瞧瞧。
“一个月后,你再来找我。”莫忧盘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好!”关皎月点点头,无人问过一旁关清月的意愿。
待关皎月要送莫忧走的时候,身后才响起关清月的声音,“我的话你带给……仇厌了吗?她……”
“她不愿。”莫忧直接回答,全然顾忌关清月的心情。
“呵……呵……”关清月喉咙间挤出冷笑,黑白交杂的头发遮挡住她的面容,看不出她的表情。
莫忧和关皎月走远后,她才重重把门甩上。
“还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