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季丛白点开手机导航,启动车子调头往自己的单身公寓开去。
一路气氛凝固压抑,两边窗户大开,夜风呼呼往车里灌。
最后汽车在单元楼停下,季丛白熄了火,人却没急着下车,苏酥也没赶他,窝在副驾驶,眼神游离盯着虚空里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丛白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眯着眼睛吸了几口,有些嘲讽地问,“不觉得牺牲太大了吗?”
苏酥眼神动了动,慢慢转过去。
季丛白却不看她,夹烟的手伸到窗户外边,微仰头沉沉吐出口烟雾。
“就为了报复家里那几个人渣,值当你踹了傅西城,跑过来千方百计勾引我......值当吗?”
默了片刻,苏酥扯唇笑了笑,“那没办法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季丛白眼眸一沉,“那你是真够蠢的!”
苏酥心头滞了滞,点头附和,“是挺蠢的。”
车里又静了。
季丛白一根烟抽完,推门准备下车走人。
“季丛白。”苏酥突然喊住他。
季丛白回头,表情冷漠,“还有事?”
苏酥顿了顿,“你留在我家里的衣服鞋子剃须刀之类的,我明天收拾了给你快递寄过来,你注意收一下。”
季丛白闻言,刚稳住的情绪立马又炸了,这个女人是真他妈能挑火!
“不用了,都扔了吧。”季丛白声音里带着股戾气,推开车门,一条长腿都下去了,停了停,又缩回来。
“苏小姐,白利用我这么久,讨点报酬不过分吧?”他转头看她,笑里冒着寒气。
今天走这一趟是真他妈的自取其辱。
他也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偏就这根草生得合他心意。
季丛白想,但凡她对自己有一点儿心,那些事他都不跟她计较了。
谁知道这女人真就一点儿心肝都没有呢!
真是好样的!
季丛白满心的愤怒和不甘,不等苏酥做反应,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咬了上去。
凭什么她能这么没心没肺!
他心里不好受,那她也别想好过!
苏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着了,蓦地瞪大眼睛,伸手去推他,唇上一痛,她“呜咽”一声,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
推拒变成挣扎。
“放开我!”呜咽声全被他堵回去,或者吞进自己口里。
季丛白的身体发烫,压着她,带着两只胳膊,如铜墙铁壁束缚住她。
苏酥脑袋“嗡嗡——”作响,挣扎毫无作用,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当他妈的打个分手炮,她也赶个潮流。
然而她前脚停下来,季丛白后脚也跟着停了。
他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扣着她的脑袋,伏在她身体上方,咬牙粗声喘气。
苏酥满嘴铁锈味,两瓣唇发麻,舔一口,蛰得生疼,身上衬衫被扯得皱皱巴巴,里面的黑色蕾丝bra也松了。
心头攒了一团火,见季丛白要退,她反而追上去,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挑衅道,“停下来干什么?继续啊!”
说着她凑上去咬他。
季丛白钳住她的胳膊,一把推开她。
俩人脸色都很难看。
“混蛋!”苏酥咬牙骂道。
季丛白冷笑,“我混蛋不混蛋另论,反正你是够渣的!苏酥,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
“呵,怎样?你还想弄死我?”
俩人瞪着彼此,眼里都燃着火。
“再敢惹我你试试!”季丛白撂下狠话,转身推门跳下车,狠狠甩上车门。
“砰!”
车身颤了颤,连带着苏酥一起抖了抖。
季丛白从车头绕过,大步走向楼道口,头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楼内。
苏酥盯着黑黢黢的车顶,沉沉吐出口气,抬手遮住眼睛。
......
“你爷爷叫你退出绿园项目你就退出了?”
医院病房,贺清月捂着胸口,责备地看着贺寂舟,“你就不会多争取一下?”
贺寂舟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削苹果,“您怎么知道我没有争取呢?”
贺清月一怔,这事是程青来告诉她的,他自然不会骗她。
贺寂舟削掉一条完整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把剩下的果肉递给她,“妈,您知道的,爷爷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的,多说无益。”
贺清月一把打开,苹果脱手,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她冷笑,“我看你是故意的!是为了避开子馨吧?”
贺寂舟视线在苹果上停了半秒,淡然转开,把水果刀擦干净放回果盘,不答反问,“我跟阿允的事也是李子馨跟您说的吧?”
“不是。”贺清月下意识否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以为自己瞒得很严实吗?”
贺寂舟目光闪了闪,想起她先前找人跟踪江允,估计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他们了。
所以,是谁在背后给她消息?
知道他俩事情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可信的人,贺寂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最后在成奈雪那里停了停。
眉头微微拢了下,下意识否认这个猜想。
“既然我能知道,你爷爷也能知道。”贺清月又冷冷开口,“你们最好给我藏严实点儿,要是最后让二房得了好,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你明白吗?”
贺寂舟淡淡道,“那就麻烦妈您多帮忙了,现在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既然您不想告诉我幕后人是谁,那就麻烦您帮忙善后吧。”
贺清月听得心头一梗,半晌嘲讽道,“我居然能生出你这么个痴情种!”
贺寂舟浅笑,“是,所以您最好不要再找阿允的麻烦,坦白跟您说,我回国来就是为她,您要是让我在贺氏和她之间选一个,我选她。”
贺清月目光一凛,不敢置信瞪着他,声音发颤,“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选她。”
贺寂舟看着她,一字一字。
贺清月喉咙口涌来一股腥甜。
“所以妈,别再背后搞什么手段招惹她,要是闹起来,鱼会死,网不一定破,二房的人一定是赢家。”
“你敢!”
“您可以试试。”
言尽于此,贺寂舟笑了笑,没再多说,起身,“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贺清月死死盯着他的后背,双眼血红一片,许久,她突然像是被抽掉了脊骨,身体轰地塌下去。
她老了,而她的儿子已经长成,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控制他。
贺清月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叫他们都停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