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急了,浑浊的眼淌着泪,不敢看顾思绅“陛下!尚苑拒绝的,可也是陛下您吩咐的啊。”
赵琨沉沉揉着眉心,只觉头上经脉突突跳着。“你在怨恨朕?”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尚苑是你什么人?”
“奴才不敢骗陛下,奴才与尚苑相识多年,日久生情。”
“这就是你在这里求情的原因?”
老宦官慌了,“陛下!小的也没曾想,她竟会如此跋扈!”
“你不敢想的事,可她敢做,”顾思绅冷嗤一声,“如此之人,也配你为他代求!”
屏风旁,老宦官不住地磕着头,泪流满面。
而床榻上,萧逾白已经躺了许久,最终被这喧闹声吵醒过来,疲惫地睁开眼。
顾思绅正想斥人去行杖责,感觉袖子被人扯动。
他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发觉是萧逾白醒了在拉他袖子。
顿时眉间的狠戾没有了,变得柔和几分。
萧逾白有些睁不开眼,看着老宦官如此心中也不忍。
缓过来,抬起手臂压在自己额头上,声音还有些沙哑,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的问着,“我病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病了?!”
被这个人狠戾的一质问,萧逾白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声音吵得吐吐的疼。
顾思绅在他晕厥时本是担心的要命,可如今人醒了,却一把扯过袖子来,收回了目光。
萧逾白撑手起来,感觉有些使不上力气,浑身像是被烧软了骨头,发着酸痒意,他咳嗽了几声。
自己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前几日也并未觉得这样虚弱,若不是自己到了这个人身边,看到了他终于松了心尖上绷紧的弦?
果然啊....他已经刻在自己的心尖儿上了,去不掉了。
费力的撑起手来看地上的老宦官。
又拉扯着袖子劝着,“把人打发出宫吧,或是受个十杖,活活杖杀未免过于残忍。"
“朕残忍?你也觉得朕是暴君?”顾思绅面色像是又差了几分。
萧逾白将冰凉的手贴了贴自己额头,让滚烫发着热的额头能降温下来,也不那么头疼了。
他虚弱笑了下。“陛下在为罪臣出气吗?”
“高抬自己了。”
“罪臣不敢。”
萧逾白轻挑一笑,重新躺回床榻上,偏着头看向他的模样,顾思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虽是仍旧没几分好气,但面色却缓和多了。
“起来,将她赶出宫去。”
老宦官一愣,立时磕头谢恩。“老、老奴谢陛下恩典!”
顾思绅抽身起来,这原本应该是要走的,然而对上萧逾白熟睡的那张脸,尤其是烧到泛红的脸,和方才看过来的清明眼神,他不想走了。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间隙,他睡了,看来...身子骨当真是病得厉害了,将他折腾的累了。
紧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摆摆手,吩咐宫人把奏折,公务,书籍统统搬了过来。
宫人们愣了愣,屈身照着吩咐走了。
小小的月圆殿忽然间就都满了服侍的人,书桌上的奏折如小山一般,蜡烛点了起来,笔墨皆都备好。
顾思绅抚着这人熟睡的面颊,他还记得,二人头一次见的时候....沈涣...
也是这样面色绯红,因为做了那不堪的事,第二日,发了烧。
那时候的沈涣,自己当真喜欢的不的了,现在的.....也喜欢....可终究不一样的。
顾思绅从床边起身,来到屏风边的书桌旁坐下,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御笔蘸了朱红,就开始翻看起奏折。
不知几时,应该是过去了许久,余光打量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萧逾白缓缓睁开了眼,也不出言解释自己留下来是为什么,身为帝王自然是不需要解释的。
奏折批完一本就扔一本到旁边,等着宫女将药端过来。
萧逾白也诧异顾思绅没有选择离开。
他睡觉不安稳,没有盖好被子,顺势收了收脚蜷起身来,用被子蒙住身子。
“冷?”顾思绅抬眼瞧他。
“还好。”萧逾白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住不动了,而赵琨看着韩桃熟练的动作,眼神几分晦暗,没有再开口。
宫女把药端上来的时候,萧逾白已经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中又沉沉睡了过去,他双颊酡红,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九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不知到底是将药放下还是叫人起来。
见状顾思绅拍拍手,示意先将药放到书桌上。
“都下去吧。”
“是。”
一众宫女在行完礼后往外走去。
这一晃,已经过了用午膳的点,御膳房的人端着食盒来了几次,顾思绅也没有命人传来,仍旧处理着政务。
又看了几本折子,觉着请安内容无聊的紧,与往常一样无聊,可说不上来的安心,为何他回来了,自己的心就安下来了。
目光又瞥向床榻处,萧逾白仍旧在沉沉睡着。
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站起身来,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见纱帘里那道朦胧的身影,呼吸声很重且绵长。
他睡着时候的样子,很像宫中豢养的狸猫,只是那狸猫每次在上朝的路上都会露出肚皮供自己抚摸,以前的萧逾白自己求求,大抵是 能的,而....这次回来的人,可不会了....总有些遗憾。
他说不清该对萧逾白是什么态度,按理该是恨的,他却忍不住心疼。
甚至萧逾白对自己而言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忍不住的,挑起帘子俯下身去,手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子晗。”
萧逾白的眉头皱了下,没有回应。
顾思绅悄悄的将掌心贴着面颊,传递来热意,睡着的韩桃下意识将头埋了埋,唇瓣就挨着掌心,呼着滚烫热气。
另一手扯着被子向下探去,触及到的地方像是被蒸熟了一样发着烫,再往下点,他就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萧逾白的胸腹。
果然,手感同狸猫一样好。
睡梦中的人儿撑着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很轻地哼了声。
对于这只突然来犯的手有些不适
应,但顾思绅如愿以偿了的,萧逾白如今睡着,他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手又往下去,膝处跪上了床,低头贴近了睡梦中朦胧的人,像是喝醉了一般。
团起来的被子很快就被顾思绅扯开,外袍被丢在了地上,在他的引
导下,睡着的萧逾白从抱着被子改为抱着他,被子则有些凌乱地盖在两人身上,顾思绅一点都不觉着热,任由不适应的萧逾白又蜷起身子来,窝在他的怀中。
“嗯……”
那狸猫又轻轻哼了声。
顾思绅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然而着一年来没尝过一点荤,这样的相处有着久违的熟悉感,萧逾白又是几乎整个贴在他身上,本能地靠近热源。
顾思绅只能一手枕着头,暗自忍耐着,一边呼吸沉沉地告诫自己说如今这人是病体。
然而过了会儿,他就伸手圈住了萧逾白,揽入怀中更紧了些,缓缓动了动身子。
萧逾白仍旧是面颊绯红,睡得不省人事,如同顾思绅第一次真正与这位大萧皇子相遇一般,小心翼翼。那时候多年未见沈涣摇身一变成了萧逾白,顾思绅也是如此。
那时候呼出的气都是一点点向外的,生怕睡觉打扰到他的,这现在也一样。
顾思绅没敢出声,缓缓动了动身子。
顾思绅看着怀中没有惊醒的人儿,不自觉的,惯性一般的轻啄了他的额头。
他还记得这位藏匿与大基的萧皇子就像是万人之中特立独行的异类,顾思绅翻墙,就可见到...
在小院儿里,他披散长发独行于桂花树下;没有人教他诗文,他手捧经书,自己研习作词。
年少的萧逾白就有一副风采高雅的好相貌,像极了宫中的美人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