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声下意识逼得身子一震,萧逾白忍了虎口死死捏着面颊的痛,一颗心迟缓的反应过来,飞快地跳动着。
仅仅一天,二人的关系怎就成了这样.....囚车相见,那日都没有今日的僵局。
萧逾白只觉得不是自己需要顾思绅,而是此时的顾思绅在需要他。
若不然,又怎么会召他进来,直接铲除不好吗?
身下人的怒意在忍耐,在溃散。
萧逾白倒是不怕什么,他不怕死也不怕什么刑罚,可只怕顾思绅如今的模样。
偏执疯狂,那不是他的顾思绅。
那人并未松手,萧逾白缓缓抬起手来,搭上了顾思绅那青筋暴起的手腕,沉默良久,惊恐且无所适从地....轻轻劝着。
“你别生气了。”
从他进宫时候他知道,顾思绅或许从未真的怨恨过自己,他的每一处都有在意自己的痕迹。
只是自己当年之事伤了他太深,让他觉自己若是不需要他,不依赖他,就会离他而去。
所以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现在的一切,是自己造成的,那只手搭上手腕,还想伸手攀上这张俊美且成熟的脸。
如同当年那般缠绵着,留下湿漉漉的吻痕,却是不能了,一切变了,即便是二人知道,心中各有,可终究变了。
“奕辰”萧逾白眼眶红了,喃喃道,“我一直在....恨我自己。”
“恨你自己?恨什么?”
恨自己当年的一切利用...叫二人成了如今这样。
“你清楚....”萧逾白一顿,那手停留在赵琨手背上,“你知道。”
萧逾白眼中含着泪,自己没有他这般果敢,考虑的太多,做了太多不该的事情,让眼前的人误会的太深,等了太久了。
方才顾思绅愤怒的模样,好像如锤重击一般,直接叫他浑身发抖,脑袋开始沉沉发着昏。
视线里的一切不断模糊。
他们是彼此需要的,但如破镜重圆,一切变了,萧逾白紧紧抓住那只手,像抓住落水时的稻草。
摇晃着脑袋想要眼前变得清晰,可视野缓缓陷入黑暗里,在一片天旋地转间将他的腰身牢牢地抱住。
“奕辰……”
他嘴唇颤动着还想再说什么,晕厥感却越来越强烈,他从黑暗里往下坠,想要抓住什么,却不停地下坠去。
直到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顾思绅抱住昏迷过去的萧逾白,面色沉沉。
“子晗!子晗!”
“来人,传御医!”
*
月圆殿中,萧逾白躺在床榻上,他的脸上泛着的红,病态的妖媚的,让顾思绅心疼。
不由得摸上额头,烫的厉害,发烧了?
自己怎么从未察觉到?
就别说他没有发现,连顾思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虚弱成了学这个样子。
太医诊脉过后心绪凝重,见此顾思绅也揪心。
“禀陛下,陛下昨日让微臣的徒儿前来诊治,但只治了外伤,今日老臣亲自来了,诊脉判断....恐怕沐恩君的内伤也深的厉害。”
顾思绅坐在床边皱起眉头。“怎么”
“陛下,悲哀愁忧动心血,心
动则五脏六腑。不说近些年的变故,或许早在更久之前,就已经因为悲哀愁忧太盛,胃病催逼,现在沐恩君的身子垮的厉害。”
顾思绅望着床上的人儿,心中们的喘不过气,自己干什么要与他置气呢?
“胃病?他什么时候有了胃病?"
太医欲言又止,顿了顿“沐恩君虚劳发热,伤食之过……容臣大胆说一句,这具身子压根不像是皇家贵族的身子,倒更像……流民之身,得需老臣去开几道好方子,多养着。”
顾思绅想不明白啊,面上的神色越难看,低头看萧逾白散在枕上的长发,还有那紧闭双眼的模样,心中不解,他怎么会虚弱到这个份上。
“你这样说,那这一切是他在刑司受了苦的缘故?”
太医不敢说,但也拐弯抹角的指照了,“照沐恩君的身子看,这伤食虚劳得有个三五年,今次的一路奔波,不过是个引子。”
“三五年?”
顾思绅嗓音一高,吓得老太医一个激灵。
顾思绅努力会想着,他失忆过,但并未记得他萧逾白....有这样难的时候,登基上位,什么时候不是将他一个人扔下逍遥快活,自己不过就是工具....
顾思绅沉沉呼吸着,在顾家他明明都好好的,怎么会....伤食虚劳,可如今看来,这身子着实伤得厉害,三五年来,这日子都是大萧攻下大冀之后。
老太医半晌不见顾思绅有反应,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发现顾思绅青着一张脸,又颤颤巍巍低下头去,拱手行礼。
“老臣先去开药方抓药,平日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不能腥辣冷食,也不能暴饮暴食,最好是养的壮实些”
“养的壮实些??”顾思绅回过神,垂眼审视。
“养好了身子,好的会快……”
顾思绅回眸看着棉被下消瘦的人,是了,一别回来,他以前就不壮实,现在.....太瘦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老臣告退。”
老太医一走,殿中就安静下来,宫人们皆面面相觑,听着屏风里面的动静,生怕有事没有递上什么忙,落的一个不长眼没心眼的名号。,
顾思绅坐在床帐边,目光一直没有从萧逾白身上离开过。
他本该觉着如此这般正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但如今心绪却更加烦扰。
他也想嘲讽他这落魄模样,可这时候,他又昏睡着无一点反应,就算是想要出口嘲讽都无人来听。
可嘲讽一番,自己就好受吗?自己也不好受啊.....
“尚苑司的人叫来。”
顾思绅冷笑,轻叹一声,。
萧逾白来找他的理由,只是为了尚苑局的事情。就这点小事,竟让曾经堂堂的帝王搞成这副落魄模样。
望着月圆殿破败得不成样,想想必这幅身子也有它的原因,夜风寒凉,人怎么受得了,可只要他萧逾白早点开口,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外头的小厮刚出去,又被叫了回来,顾思绅淡漠道,“前几日六局那边是谁拒了沐恩君?查清楚了,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