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已经没事了，您回去歇息吧。您是万金之躯，怎能在旁边守着？”云熙院里，燕长乐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发白，轻声对床边的萧桓道，“您放心，我真的没事了。”
说着，他还朝萧桓笑了笑，以示自己的无恙。
“咳咳咳——”只是刚笑了一声，便忍不住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方才不小心扯动了伤。
“快，喝点水。”
见此，萧桓忙为他递水，眼中满是担忧，“不要逞强，孤知道你的身体如何。方才灵医才说了，你气脉又损，加之本就伤了根基，怎么可能没事？”
“殿下……”
“不用多说，孤今日就在这守着你。”见燕长乐欲言又止，萧桓直接道，“这本就是孤应该为你做的。”
他指得是十八年前，是燕长乐的牺牲才换来了他的安然无恙。
“长乐，你是孤的救命恩人，这一点，这一生都不会变。”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的为燕长乐盖好被子，认真道，“我会让你变得健健康康的，绝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殿下，您不必这般想。当年的事不怪您，虽然我那时尚不懂事，但就算让我选择，我依然会那样做。我不怪任何人，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您是君，我是臣，为您牺牲，是我之幸。就算当时死了，我也不怨。”
“……傻子，什么你之幸，不要胡说。”
萧桓心口一软，摇了摇头。
“我没有胡说！”床上的青年似是急了，忙摇着头，急迫解释道，“殿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您无需愧疚，况且，您瞧，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说到此，青年笑了起来，忽然一把抓住了萧桓的手，真挚地道：“殿下，您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原来我不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原来有那么多人爱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啊。”
青年的手很热，热得像是着了火。他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上飘起了淡淡的红云，仰着头，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目光如水般清澈。
萧桓怔怔的看着，下意识握紧了掌心的那只手。那一刻，不知为甚，他眼前却是出现了另一张面容。
“殿下……”
那人也在笑着，笑起来比花儿还要艳丽三分。
萧桓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想要触碰，想要……
“殿下，殿下，您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燕长乐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萧桓倏然回过神来，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站了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殿下，您方才怎么了？”
燕长乐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而已。”话虽如此，但萧桓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看，眉间多了一丝郁气，“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想到方才的突然所想，萧桓眸色有些发暗，更心烦意乱。
见他不愿多说，明显是想要掩饰，燕长乐低垂着眼帘，眸光微闪，只是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嗯，那我先睡了。殿下，您也早些去歇息吧，不用担心我。”青年仰头看着他，眸光温软纯良，无害的像只柔软的兔子。
他乖巧的躺下，闭上了眼。
“对了，”不过片刻后，忽然又睁开。
“怎么了？”
“殿下，明日您可否陪我去拜访哥哥？”青年像是想起什么，面色有点为难，“这云熙院本是哥哥的居所，但爹娘为了我，让哥哥搬了出去，我、我想去向他道歉。”
闻言，萧桓愣了一下，才回道：“不用道歉，阿玉不会生你的气的。”
“哥哥真的不会生我的气吗？”燕长乐面色黯淡了下来，“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我。”
语气里满是失落。
“你想多了，阿玉不会那般小气的。”见青年还是满脸落寞，萧桓心中发软，便道，“不过，你们兄弟确实要多多相处才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闻言，燕长乐目光亮了亮，有些开心道：“那便谢谢殿下了，殿下对我真好。”
“……快睡吧。”
“嗯！”
“……对了，哥哥还受了伤，明日我得给他送点药……”这一次，青年终于顺利的闭了眼。只是睡梦中也惦记着事，迷迷糊糊的说着。
听到这话，萧桓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温和了几分。
*
辰月居。
床榻上，燕扶玉的眉心拧得更紧。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燕扶玉梦到了燕长乐。
燕长乐光鲜亮丽，而她浑身狼狈不堪，两人天差地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哥哥，你……还好吗？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重的罚，”看着燕扶玉身上的狼狈，燕长乐咬了咬唇，眼中是藏不住的愧疚和自责，“我以为师兄不会伤你。”
“师兄？”梦里的她怔了一下，“你在唤谁师兄？”
“当然是唤晏无量晏师兄啊。哥哥，你不知道吗？”青年朝她走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晏师兄已经代师收徒，正式收我入了第一真人门下，从此之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门师兄弟了。”
“不……不可能。师兄怎么可能收你入门？他明明说过，再不收人了。”
燕扶玉摇了摇头，想要否认，想要说师兄不可能收一只魔入门下。
恰此时，一道熟悉的青影走来。
“为何不可能？”熟悉的清冷男声在耳边骤然响起，是那般的清晰，让人无法忽视，“长乐天资出众，不在你我之下，这般的好材料，我当然要收他入门。想必便是师尊知道此事，也会开心。”
燕扶玉朝他看了过去。
“扶玉，你记住。从此后，长乐不仅是你的同胞弟弟，也是我们的师弟了。”俊美的男人走到她身前，一字一顿道，“扶玉，你不能再伤害他知道吗？否则，师兄就要生气了。”
“不……师兄……不要……”
寂冷的房间里，床榻上的人忽然伸出手，恰好抓住了床边人的手，“师兄……不要走……不要丢下玉儿……”
床边，晏无量僵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