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邱阳阳的院子,姚盈支走下人,紧阖大门,凑近床榻一打量,“阳阳这到底是怎么了?”
邱杳杳睨了一眼陆青寒,将来龙去脉说出来。
姚盈杏眸一转,将目光移至陆青寒脸上,原来这便是昨夜踩了自家女儿那一脚的“罪魁祸首”。
姚盈眸色一变,早没了方才的热情,正在脑袋里转悠着如何将眼前男子奚落一顿,“咣当”一声,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邱弘益拭了拭额间汗珠,气喘吁吁跑进来,气息不稳问道:“阳阳怎么了?”
陆青寒见邱家人都在场,索性将事情原委,交代干净。
邱弘益面色一凝,“依道长所言,只能回玉涧派才能解了此术?”
“正是!”
陆青寒顿了顿,继续道:“青寒受掌门之命下山,此事回派后自会据实以告,掌门应知如何应对。”
“那依道长所言,莫不是还要带着阳阳与那些家丁,一道前往玉涧派,那我即刻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一二。”
陆青寒温声安抚,“邱老爷倒不必如此!贫道之前查探过,小公子神识被魇魅之术所控制,如同修道之人进入修行辟谷状态。”
“玉涧派与清泉镇,往来只需六日左右,贫道离开的这些时日,小公子与那些人一样,躺在榻上,有人守着即可,不会对小公子身体有所损伤。”
邱阳阳若只是沉睡,身体无虞,让邱家人也能稍稍放心。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陆道长。”
陆青寒面上闪过歉意,“小公子遭此难,因贫道而起。斩妖除魔,解救百姓,本就是玉涧派弟子职责所在,贫道定会快去快回,尽早让小公子恢复如初。”
邱杳杳打量几眼陆青寒,眸间光华流转,忽而开了口,“陆公子,且慢!”
“陆公子可介意此行路上,多个人?”
邱府,后花园。
陆青寒坐在池塘边的六角亭里,余光一瞥,便能将花园里的景致,尽收眼底。
他面前放着几盏莹瓷小碟,碟内摆着一些糕点和坚果。
陆青寒浅啜一口手中茶盏里的茶,青绿透香,唇齿芬芳,漂浮的茶叶嫩尖,依稀打着旋儿。
身旁石凳上,搁置着沉甸甸的包袱,是邱员外命人准备好,再三推脱不下,强塞给他的。
他回首斜睨一眼不远处紧闭着大门的书房。
自打邱杳杳提出来要跟着自己上路,他便被邱家人支开,“请”来了此处欣赏风景。
半个时辰前,邱家三人进去后,到此刻,门都未开启。
他自是听不到邱家人商量什么,但也猜出来大概。
邱杳杳想跟着素未谋面的人上路,三人定然要商量许久。
同意或不同意,陆青寒都不在意。
只是邱杳杳说要跟着……
起初,他还觉得匪夷所思。
那小姑娘,脑袋堪堪到他胸口,皮肤白到近乎通透,细胳膊细腿的,看着纤弱得很。
像是放在深闺里娇养惯了的千金小姐。
定然是吃不得远途的艰苦。
怎会提出此等要求?
后尔,他就想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分明是怕自己跑了!
为了确保弟弟能恢复如初,这才要一路跟着。
陆青寒百无聊赖随手剥了一粒花生,往空中一扔,顺势仰起脸,将落下的花生粒用嘴接住,咯嘣咯嘣吃起来。
“吱呀”一声,远处大门开启。
陆青寒回首侧目,三人从屋内走出来,眯眼打量远处邱家人脸上的表情。
面色如常。
陆青寒心里明了。
看来这路上,要多一个人,结伴而行。
一个时辰后。
邱杳杳站在大门边,与爹娘并未多说什么,在他们凝视的目光中,挎着个包袱,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邱杳杳先带着陆青寒来到邱家祠堂。
邱家祠堂在邱家宅子以北。
坐北朝南,背山面水,是邱运杰死前自个儿安排的地方。
邱家祠堂里偶有下人洒扫侍奉,供着香烛瓜果。
邱阳阳一直觉得祠堂阴风阵阵,凉飕飕,心里总是毛毛地生出一股畏惧,每每必定随着爹娘一道去祭拜,是万般不敢独自前往的。
反观邱杳杳,每次淡定自若,独来独往。
邱杳杳每每在祠堂里,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没人知晓她待那么久,在里面做些什么。
邱家人虽然对此都很好奇,但都心照不宣地并未过问。
祠堂不许外人随意踏入。
邱杳杳只让陆青寒在大门外等着,自己随即踏进去。
入眼便是供桌与牌位,皆是供着邱家旁系的亲人与祖辈。
供桌前正当中,摆着曾祖父邱运杰的牌位。
香炉里刚插上三炷香。
邱杳杳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里默念。
接着磕了四下头。
“愿曾祖父保佑阳阳早日恢复如初,保佑杳杳此行一路顺遂……”
邱杳杳踏出祠堂的时候,只看见陆青寒一人正坐在马夫坐的位置上,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半挂在那,轻悠悠地晃荡。
“那马夫自称腹内剧痛难忍,刚巧贫道亦觉得与邱小姐同坐车内甚为不妥,贫道就将他打发了回去,准备自个儿驾车返回玉涧派。”
听闻这番话,邱杳杳想起方才来到祠堂那条路,陆青寒也是轻功尾随马车后,未曾踏入马车里。
邱杳杳有些怀疑陆青寒所说话的真假。
邱家人远行都是去镇子上租马车。
眼下若往返镇子再找马匹和马夫,又要耽搁许多时辰。
邱杳杳揉了揉眉心,顿觉方才祠堂里跪在蒲团上,默念所求之事,皆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