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将门外的那些人,隔绝开来。
刚走两步,邱杳杳的手臂被扯住。
姚盈横过眼,絮絮叨叨起来,“还说娘呢?你那嘴,净说些浑话!什么入道,为娘怎的不知?还有……哪有说自己是大佛的?简直荒唐!”
“娘,女儿这不是揶揄自己打王家的脸么!”
“到底也是为了斩草除根,以后王家人不会再上门,也不会再来找女儿改运了!”
提到“改运”二字,姚盈一下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个明白,心思瞬间门儿清。
她凑近邱杳杳,眉眼间有些不可置信,“敢情,上次王家人请你,是给这王二公子算的命?”
“难怪你说他八字弱,原是如此……”
姚盈越想,说的语调都变了味。
“这王家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还妄想娶我女儿改运?呵——呵——”
姚盈向上翻着眼皮子,诡异的“呵”了两下,那笑声听起来,竟有些毛骨悚然。
邱杳杳默不作声点点头。
王家人在上个月,确实请她卜过一卦。
请的时候是以王老爷子的名义,登门拜帖而来。
她原以为是给王老爷子算卦,没成想,去了那儿才发现,是给二儿子王守仁卜卦。
等邱杳杳卜卦之后,发现王家人嘴上说着感谢,却明里暗里拐着弯将她滞留府上两个时辰。
让王守仁陪着她,不是品茶,就是逛花园,颇有给其凑对的意图。
直到邱家派人来问话,邱杳杳方才从府里出来。
邱杳杳后来仔细一琢磨,算是看出来王家人的心思,只差没将“我想算计你”给写脸上。
有句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家人想娶媳妇是假。
妄图娶个旺夫改运的人,才是真。
王老爷子有一堂兄在京都做大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王老爷子的大儿子幼年早夭,只余二儿子这一个独苗。
王家望子成龙。
满心满眼都想着这二儿子能前程似锦,财运亨通。
奈何王守仁常年身子不爽,虽月中折桂,然仕途并不顺遂。
王家早听闻仙姑的美名,又想起邱家寻着亲事,这才以算卦的名义找来。
当时邱杳杳推演算卦的结果,是说王守仁需找来贵人相助,或娶个八字相合的女子,许是能让身子与各方运势有所好转。
邱杳杳依着王守仁这八字来看,他生性温吞,身子孱弱,一生小病小痛不断,这辈子,若是没遇着什么大灾大难,也能算安逸。
只这八字委实太弱,怎么改运,都改变不了他的命,也改变不了王家日后的气运。
邱杳杳觉得自己今日虽口出妄言,却并无过错。
烂桃花,当断则断。
不若日后,恐生祸端。
“你说你这丫头,怎的不明说你见过那王二公子,知道他长…那样!”
“而且那面相,一看就身体不大好,你若早说了,娘也不会答应啊!”
姚盈说着,言语间满是后悔。
邱杳杳倒是乐于见到自家娘亲这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她知道爹娘从来不会断了替她说亲的念头。
今次,顶多是顺水推舟,让自家娘亲开开眼,吃一堑长一智。
下次,爹娘和弟弟,可就不会这般急于求成,将她往外推。
邱杳杳忽然笑了笑,“娘,透露人家八字卜卦结果,可是大忌!何况,女儿不是早说过,那王二公子,眉清目秀。”
姚盈一时被噎住,看着邱杳杳,几番欲言又止。
“只是你这……唉!”
邱杳杳心里清楚,不急不躁抚慰,“娘勿需担忧!还是那句话,泰然处之即可。”
姚盈想了半晌,终是长长吐了口气,心中那股不快,疏解了去。
“罢了罢了!”
这种姻缘,断了也好。
陆青寒装作不经意,抱臂跟在邱家母女二人身后,将对话听个干净。
他并没有窥探人家私事的癖好,只是心下暗忖这邱夫人许是见过大世面的。
自家儿子躺在屋内沉睡,面上反倒不急不怒,还能这般平静。
或许,因着邱杳杳能看见某些东西,邱家人以前就遇到过这些匪夷所思,诡异莫测的事情?
因而,见怪不怪了?
这邱杳杳,到底是什么人……
“那……这位少侠是?”
姚盈仔仔细细打量起陆青寒,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越看,那嘴角翘的越高。
“在下陆青寒,乃清泉镇西面玉峰山上玉涧派弟子。”
姚盈上前一步,小声试探。
“敢问少侠今年贵庚?”
陆青寒一愣,“在下年方十七。”
“哟!那可不就比我们杳杳,大一岁!”
姚盈点点头,心里一盘算,“少侠可曾娶亲?”
陆青寒顿住脚步,立刻意会,心下一惊。
这高门府邸竟也有随意拉人做女婿的癖好?
陆青寒连忙摆手,“邱夫人这话可使不得!青寒虽是玉涧派俗家弟子,但修的是忘情之道,已算半个出家人。此生夙愿,唯有得道成仙,万不该动儿女私情!”
“半个……那也。”
“咳、咳!”
姚盈还想说下去,被邱杳杳的咳嗽声打断,遂止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