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商洛追至云台之时,了吉正提着食盒走出来。
她甚至来不及闪身躲开,二人便迎面撞上。
“商洛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商洛忽然有些心虚。
可对上了吉狐疑的眼神,她忽然反应过来,随即理直气壮道:“这是我自己家,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要你来管?”
“公主,怕是,忘记了,如今,宫城内,可是国师,做主,他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走动,听清楚了!是任何人!”
“你放肆!”元商洛厉声呵斥,拿出了一国公主的气势,阿扳着脸道:“大朔江山是我元家的!这宫城之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道童对本公主指手画脚!”
了吉愣了愣,似乎被唬住一般,可露出来的眼睛分明在笑。
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元商洛。
一股油然而生的刺骨凉意,从脚后跟直达头顶。
习武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地此人均很危险,需得马上脱身离开才行。
看出她意图的了吉冷冷道:“大朔,是你家的,没人,跟你抢,可你,既然不愿,听话,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那便,由,我这个,小道童,给你,找个地方吧!”
......
流云一路上不敢停留,循着味道,径直飞往安国候府,落在锦矣年所住的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叫唤了两声,引来了三个人。
锦矣年见到她似乎有些激动,问道:“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啾啾!”没有,玄虎被抓了!
“那大家伙就是个莽夫。”锦矣年担心之余吐槽道:“只晓得横冲直撞。”
宣长宁体质特殊不会轻易死掉,可玄虎不一样,遇上狼族的生灵甚少能有活着的。
“啾啾!啾啾!啾啾啾!”我看到了玄牢的入口!机关也知道在哪里!今夜便赶紧去将他们救出来吧!
锦矣年略微思忖了一瞬,看了一眼天色,又掐指算了算,叹道:“还不是时候......”
流云焦急的扇动着翅膀:“啾啾啾啾!”再拖下去他们可就真的没命了!
“你冷静点!”锦矣年沉着脸给她分析道:“为何你能平安回来?那是巫桀故意放你回来通风报信的,巫桀肯定还有什么目的,但不论什么,他既然有目的,那阿宁与玄虎便暂时是安全的!”
“玄虎?!”白梓听到这,失声急问:“他们将玄虎抓了起来?!”
锦矣年瞧她这副表情,似乎是与玄虎很是相熟,随即问道:“你也认识玄虎?”
“便是因为我们闯宫被发现,玄虎才自告奋勇去的皇宫。”白梓垂首,梦呓一般喃喃道:“巫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借此将我再次引出来。”
“如此便更加不用担心了。”锦矣年不徐不缓道:“就怕他没有目的,既然有目的,那在见到你之前,定然不会有什么举动。”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即便是宣长宁她们暂且没有生命危险,可元泽的下落不明,陆凰衣心里依旧很急。
“等着吧,再过几日宫里会有很大变故,届时我们在浑水摸鱼溜进去,不费吹灰之力救下她们,岂不比现在硬闯进去要好的多?!”
锦矣年说等几日便真的什么也不管,白日关着屋子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入夜又十分活跃的游走在大街小巷。
流云亦是蹲在他的肩头,成天的跟着他鬼混。
前几日在安国候府,宣老太太亲自向他们设宴致谢。
若不是她们脸上强行挂着的笑不尽如人意,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宴会后,宣老太太便下了逐客令,关紧了府门,至今也未见有人进出。
陆凰衣同白梓皆有去处,只锦矣年一人,领着只鸟厚脸皮的跟着陆凰衣去了福艺巷,赖在了她家。
也好在他看着年龄合适,街坊问起来也好说是老家来的兄弟,若是再小一点,怕是谣传陆娘子有个私生子找上门的事,不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诚然她不甚在乎,可若真如此,她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
三皇子元翼监国以后,便像是住在御书房一般,成天批阅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政务。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准备在御书房的软榻上闭眼休息一会。
刚躺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就让我休息一下吧,实在是整不动了!”
疲累的声音有气无力,元翼连眼睛也未睁开,甚至翻个身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得更加踏实了。
那人眉头一皱,不满道:“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别任性!”
元翼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命般的坐起身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老七,都到这个时候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让我去益州?”
任谁也想不到失踪很久的太子元泽,竟会出现在御书房里。
他的眼神已然冷漠,紧绷着脸定定的看着坐着的人,质问道:“你的人,为何要对宣司辰下死手?”
“你知道了?”元翼嬉笑道。
可见他面色温怒,旋即立马正了正神色解释:“当时了吉在场,盖奴若不那样做,怎么能让巫桀他们相信,我是真的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况且,为了彻底的除掉巫桀,你不是也一样利用了宣司辰与宣长宁么?
这样的话,元翼只能在心里暗自肺腑,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老七,你可越来越像个帝王了。”
乍一听这话,元泽有一瞬间的愣神。
是了,曾几何时,他也开始算计人心。
若论扮猪吃老虎,谁又能像元泽一般十年如一日的扮下去。
从他记事开始,到三子夺位再到如今宫城发生的这一切,虽说是出自明朔帝的手笔,却少不了太子元泽暗中的推波助澜.....
在得知宣长宁要那柄问仙剑之后。
元泽曾暗中偷偷将祖帝元朔的手札研究过一遍。
那柄放置在云台顶端的问仙剑,绝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以,在知道明朔帝计划活捉宣长宁,要引出背后的那位高人时,元泽选择将计就计,不管宣司辰能不能取回炼妖壶,最后他都要实施这个计划。
后来被迫接手宫女失踪案,御书房求情,甚至是元翼假意答应助明朔帝一臂之力,所有的所有一环扣着一环......
要想坐稳江山,巫桀必须死,到时候有宣长宁在手,他也想看看那位高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长生之道,明朔帝想要,已将帝王之位握在手中的他亦然......
“你说的不错,可身居高位之人,见过了无上的权利,便想将其牢牢的握在手中,一刻也不愿放手,父皇如此,觊觎皇位的二哥四哥亦如此,我也是如此,三哥,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吗?”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副熟悉的面孔,可那双冰冷的眸子,以及不觉之中散发出来的威压,分明再说:我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元翼眸子暗了暗。
因为琦贵妃与皇后娘娘亲如姐妹的缘故,在众兄弟里,他与元泽自幼一块长大关系自然更亲密些。
这个小屁孩幼时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声声三哥唤不停,逃先生的课也好,上树掏鸟蛋也好,下御花园的池塘摸鱼也好,元翼做什么身边都会有元泽陪同的影子......
或许随着他们渐渐长大,有了野心有了抱负,少年时那些兄弟情义,在这些野心与抱负面前,便微不足道了吧。
“这是我作为三哥最后一次帮你了。”
元翼苦笑着:“待除掉巫桀,你坐上这个位置,我便去我的益州,再也不回这乌烟瘴气的京城了。”
元泽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罢,你今日出来见我,必定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元翼堆起一个招牌似的笑容,催促道:“赶紧将这里的事了了,益州的大好河山还等着我呢。”
“鉴书探来的消息,父皇已经身死,洛儿也落到了巫桀的手上。”
元翼大惊失色,蓦地站起身惊道:“洛儿被他给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既然不知道?!!
“那老东西,我早就说过他看洛儿的眼神不对,你还非说是我想多了,那老东西不会是想用洛儿练那个采阴补阳之术吧?”元翼提心吊胆道,如真是如此,便是将巫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有了明朔帝送给巫桀几个宫女的前车之鉴,元泽同样也担心这样的事发生:“我让鉴书带了人守着,暂时安全。”
元翼的心往回落了落,咬咬牙狠狠道:“这邪门儿的老东西,若敢动我洛儿,定要扒了他的皮,剔下他的肉喂狗!”
“此事不能再拖了,你可有计划?什么时候动手?”
居元翼所知,朝廷上下,绝大部分人都是坚定站在太子这边的,另外一部分虽是持观望态度,但关键的时候相信也不会犯糊涂,应该知道站在哪一边。
再说如今的皇宫里,明面上看虽是被巫桀全权掌控,可那也只是明面上看着如此而已。
实际上,禁军里全是元泽安排的人。
时机成熟,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