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形容扭曲,似人非人,在经过门前时动静微弱,让人难以察觉。
那东西似乎有所察觉,瞬间一跃而起,以一种无视重力地诡异姿态从门外房梁迅速倒爬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
李送情瞳孔震惊,她反应迅速,抽出宴行九腰间软剑,推开他朝那黑影追了出去。
但长时间伏在桌上的睡姿让她的手臂和大腿都有些发麻,因此即便对方速度并不算迅捷,她也没有能够立即追上对方,在快到花园时,只见那黑影一闪,从房梁上跳下来,迅速隐没草中。
手中软剑手感独特,李送情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只觉得剑刃十分柔软难以使力;而草丛深幽,若是被那东西近身偷袭,她不一定能躲过。因此她没有贸然进入,只警惕地沿路探寻过去。
她想到白天那两个小厮口中讨论的“闹鬼”,这东西行动诡异,毫无动静,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
难道真的有“鬼”?
但李她很快又否定了。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她应该早就被那些她杀死的怨鬼吞噬,而不是此刻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既然不是“鬼”,那就一定有迹可循。
如她所想,草丛中传来类似滑行的沙沙声。
她耳朵微动,根据那声音迅速判断出方位, 追了过去。
而那黑影也十分聪明,见她并未中计进草,反而迅速出逃,以灵魂的动作翻越高高的院墙,往另几人的住所奔去。
她无奈,只能绕路过去,等她刚过院墙,只听得一声男人的惨叫。
几个屋子接连亮起了烛火。
在那微弱的烛光中,她终于看清那怪物的样貌。
那是一个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的人形怪物。全身关节尽断,皮肤苍白溃烂,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凸出的骨刺。这怪物顶着一张女人的脸,半边的脸皮已经脱落,能够看到毫无血色的皮下肌肤。
她像是早已死去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青黑色的眼珠子也丝毫没有转动,直勾勾地冲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她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态,四肢身后翻折,长长的爪子紧扣着房梁,像蜘蛛一般爬了出去,爬至尽头时纵身一跃,像一摊肉泥般软软地坠在地上,而后飞速离开。
李送情看了一眼房门上挂着朱大宝名字的字牌。
她走过去时,只见从床上到门前留着一道宽宽的拖拽血痕,朱大宝的身体被拖至门前,他的脑袋搭在门沿上摇摇欲坠,眼睛直直地瞪着赶来的她,似乎还没咽气。
她俯下身去查看,那脑袋向外一歪,脖颈上撕咬的裂口突然断开来,鲜血喷溅她的身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扶他的头,但他的脖子已经断成两截,仅剩一丝皮肉粘连了。
没救了。
李送情只得放下他的尸体站起身来,朝里屋看去时,只觉光线很暗,视线受阻,但勉强能够看到屋内到处都是怪物爬行的血迹。
“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个赶来的是赵孺,他身高矮小,似乎胆子也很小,看到李送情满身是血时,眼神惊恐地往后躲了躲,撞到了随后赶来的瘦高男人尹刀。
而尹刀见状,只惊了一下,随即面色阴冷,冲她举刀相向。
“怎么回事?”叫做龚自成的老人也赶了过来,这三人住得较近,因此很快便出现在现场。
龚自成神色严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李送情,问道:“小姑娘,这……是你干的吗?”
李送情摇摇头。
龚自成想上前查看尸体,尹刀立即喝住他:“别过去,你看她浑身是血,明明住得比我们远,却第一个出现在这里,还说不是她干的?”
龚自成闻言也犹豫了。
李送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时剩下几个参赛的人以及温止墨也陆续赶到了。
玉娘发出“啊”的一声轻呼,身子骨一软,柔柔弱弱倒下,恰好倒在那夫妻中的男人怀里。
玉娘赶紧站定,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那女人皱着眉不好说什么,可那男人却像被勾了魂魄似的,时不时偷看玉娘两眼。
温止墨走近,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也不由得露出震惊和一丝慍色。
他转向李送情问道:“王姑娘你……没事吧?”
李送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我没事。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
温止墨点点头,看向屋内,眉间皱了起来。
他转身向众人表达歉意:“今日山庄发生这种事,让大家受惊了,我会命人过来处理,一定会查出是谁干的。”
尹刀却讥讽道:“这么大个山庄出了这种事情,难道少庄主一两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不抓住凶手,我们如何住得安心?”
赵孺犹豫了一下,也壮着胆子说道:“我……我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这里了,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凶……凶手难道是……”
他没点名道姓,但他所言是谁众人心知肚明,目光皆聚向那人,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送情仿佛没感受到众人压迫的目光,也不解释,她知道若说出那怪物的存在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因此她只是浅浅反驳了几句:“我也就是只比你快了一步而已。你若是仔细查看尸体便能看出这伤口皆是撕咬而成,你看我是足够牙尖,还是足够嘴利?”
温止默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伤口,道:“王姑娘所言不假。她拿的是软剑,而这伤口却像是咬出来的。而且屋内有类似动物的爬行痕迹,王姑娘身上仅有新鲜血迹而没有污渍,不像是她。”
尹刀冷哼一声,“哼,你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能够走到这里的有几个是简单的?藏点特殊本事用来杀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在场之人一听,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此时也都开始偏信尹刀的话。
温止墨有些为难,劝道:“事情还未弄清楚,万不可断然下定论。”
这时,那对夫妻中的男人忽然说道:“少庄主,你莫不是看这位娘子长得绝色,变得有心偏袒她吧?”
说完那男人像是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偷摸瞄了玉娘一眼,而后者秋波流转,媚眼如丝,显然对男人的心思已经了然。
温止墨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揣测他,有些羞愤地说道:“往来之人皆是客,山庄待人,自然没有将客人当作杀人凶手的道理,也不会对客人生出那般龌龊心思。”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那老者龚自成站出来劝道:“少庄主,我们知道你为难,但眼下王虎姑娘确实嫌疑最大。你看这样行不行,为了消除大家的疑虑,保证大家在此居住期间的安全,能否委屈王虎姑娘在房间内禁足两日,直到决战时日?”
李送情在心底冷笑。
这话听着大义凛然,实际上是将她架在道德高地,要牺牲她一人而保证其他几人的安全。
“若是我不同意呢。”她浅浅一笑,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