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苏氏听说施粥一事办得妥当,心中正不爽着呢,一个让她更不爽的人出现了。
“唉哟喂我的好姐姐!”
一个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苏氏扑过来。
苏氏嫌弃地躲开。
“苏明骏!”
苏氏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准是又赌钱输了个精光,跟这儿找她要钱来了,气得皱纹都多了两条。
苏明骏冲她谄媚地笑着,不要脸地贴了上去。
“家姐近来可好啊?”
苏氏只看了他一眼,就清楚知道他这肚子里装了几根花花肠子,毫不客气地说:“少给我来这套,说吧,又输了多少银子。”
“嘿嘿嘿,不多,也就……这个数吧。”他竖起两个手指头。
“二十?”
“二百。”
苏氏一巴掌挥过去,气呼呼地说:“上次我拿给娘的二两百就被你给赌完了?那可是一个月的家用!”
苏明骏笑脸相迎,“老太太都说了,你这儿不是还有吗?这么大个将军府,总不能饿着这丈母娘吧。”
“滚滚滚,咱家将军一个月才多少俸禄,一笔笔开销都记在账上呢,我哪儿还有多的?”
“哎我的好姐姐,这些都是小意思,等你当了将军夫人,花点银子的事情,还会有谁敢过问?对不对?”
苏氏听到“将军夫人”四个字,心中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丝幻想。她想着她也陪伴他多年,又为他育出一儿一女,怎么也得轮到个将军夫人了吧?等有机会回京了,她一定要请家中老夫人做主给她抬位分,听说这老夫人最重视子嗣传承,她必然可以母凭子贵。
不爽固然不爽,可她心中也知道,她是不会放任自己亲娘和亲弟弟不管的,毕竟亲情血缘在那儿呢,这是斩也斩不断的。
于是苏明骏哄着她说了两句好话之后,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给你留了两石米面,知道娘爱吃这精细的,这些米面都是我细细挑选过的上好米面,一会儿我偷偷派人送家里去。”
苏明骏仍不满足地问:“那这……银子呢?”
苏氏怒道:“你这三天两头的要,我哪里还余下什么银两?”
苏明骏指了指她头上的发簪,“你这簪子没见过,款式挺新的啊,姐夫送的?”
苏氏气冲冲地拔下簪子扔给他,“你真是睡在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苏明骏美滋滋地接过。
苏氏见他不知悔改的模样,直骂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正经事一天没干过,整天只知道街头巷尾四处跟人赌钱,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事儿你是一点儿不上心。”
苏明骏赶紧捏捏她的肩,“消消气,消消气,哪是我不想成亲,这不是没遇到适婚女子吗?况且咱家现在哪里拿得出那么多聘礼啊?”
“这适婚女子……?”
苏氏打量着苏明骏这小白脸的模样,他二十七八的年纪,虽然是大了些,但长得也算是人模人样。
苏明骏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咋、咋了?”
“眼下,不就有一个适婚女子吗?”
苏明骏有些摸不着头脑,“谁啊”
“李送情啊。”
苏氏扬起一个得意的笑,不禁夸赞自己好计谋。如果李送情嫁给苏明骏,那她这嫡女也不再高贵,不仅能让她永远留在这荒北之地,更是给她的一双儿女让出了将门之路。要是她再给李承骸吹吹枕边风,说不定连聘礼都可以省了,而嫁妆全是她家娘的!
真是一举多得之妙计啊!
待苏氏把这个中深意一一告诉苏明骏后,他的表情也从震惊转为了犹豫。
“不妥吧姐,按伦理,这李送情也该喊我一声舅舅啊。”
苏氏翻了个白眼,“什么伦理不伦理的,你跟她有一毛钱血缘关系?”
还没等苏明骏想明白这之间的利害关系,丫鬟就来报说李送情回府了。
苏氏吩咐:“叫她过来一趟。”
丫鬟犹豫了下,说道:“大小姐一回来就往厨房去了。”
苏氏皱眉,“她去厨房干嘛?”
“不知道,好像还叫了几个家丁一起。”
她想到自己昧下的那些米面还藏在厨房里,心中有些不安。“走,一起去看看。”
厨房里,李送情悠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几人。她也不着急,一边吃着刚做出来的糕点,一边等着观众上场。
不一会儿,苏氏就赶到了,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个面容消瘦,走起路来脚步虚浮的男人。
那男人见到李送情时眼前一亮。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这小侄女儿时,还是家姐成亲的时候,那时她年纪尚小,只觉精致可爱,如今竟已长成如此娇艳动人模样。
他心思一转,什么伦理纲常便全数抛之脑后了。
李送情皱了皱眉,她讨厌这男人打量的目光,只依稀记得这人是苏氏的弟弟。
蛇鼠一窝,准没好事。
她见人来了,咬了口点心,慢悠悠地说:“怎么没点儿眼力劲儿,还不会给苏姨端把椅子,站着多累啊。”
苏氏脸色微变,“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送情笑了笑,“苏姨,今天您没去您是不知道,锅中米粒远远不及说好的一石。平日里您没亏他们少他们吧?他们居然狗胆包天,连救灾粮食都敢克扣。”
苏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至于吧,情儿,你是不是弄错了?”
“苏姨,您也知道,我爹爱民护民,对于民生之事最为看重,他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容忍我们府上有这种偷鸡摸狗这种之人吗?”
李承骸看不看重她不知道,反正先把他架那儿就是了。
“呃……这种小事让他知道干嘛,你也别在这儿了,我会处理好的。”
“没事儿,苏姨,在你来之前他们已经招来个七七八八,就差说出谁是主使以及赃物在哪儿了。”
苏氏脸色大变,“哪里来什么主使,这几个狗奴才一定是见咱家粮食多起了歹意,来人啊,按照家法,逗拖出去给我打!”
几人大惊失色,“苏姨娘饶命啊!”
“苏姨娘,这……我们并没有偷拿啊!”
“苏姨娘,难道不是您……”
苏氏一巴掌扇了上去。“住嘴!我平日里待你们可不薄,你们就这样回馈我,回馈整个将军府的吗?”
那挨了一巴掌的人愣了愣,有些犹豫地埋下了头。
家丁把几人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
苏氏抹了把汗,恢复娇美的笑容,说道:“情儿,以后这么小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我这个人向来奖罚分明,犯了错的,定然是要重罚,以免他们日后再犯。”
李送情刚好吃完一块糕点,心情还算美滋滋。她冲苏氏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夸赞道:“苏姨一向都将府内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我自然是相信苏姨的。只是……我担心苏姨太心善,对这些下人太好,他们会不知分寸,做出有违于你的事情。”
苏氏想到方才那些狗奴才差点就将她供了出来,心里想着看来这些人是不能留在府里了。
李送情衣袂飘飞,身影已经渐渐远去。而苏明骏的两只眼睛却还黏在那道倩影上。
苏氏看到他这副死样子,气得拍了他一巴掌。“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苏明骏不解:“那、那我走?”
苏氏咬牙:“刚跟你说什么了?你还不追上去!”
苏明骏恍然大悟,赶紧冲出去追寻那道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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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虽然没有揪出苏氏什么小辫子,但李送情并不在意,只是看苏氏吃瘪的模样还算是比较满意。
她心情舒畅,正悠闲地在园中溜达时,一脸图谋不轨的苏明骏挡在了她面前。
李送情有点无语,就日子不能消停点儿?她刚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被油腻的男人污染。
苏明骏仿佛没看见她眼中的厌烦,笑呵呵地说道:“情儿,你可记得我?”
“不太记得。”
“怎么会?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没记错的话,我们唯一一次见面是在我爹的婚宴上,那时我也有十一二岁了吧,谈何抱过?”
李送情压制住心底的反胃,面上颜色依旧。
苏明骏厚着脸皮又说道:“那兴许是我记错了,不过按照辈分,你也得叫我一声舅舅吧?”
她笑道:“那按照位阶,你岂不是得向我三跪九叩?”
“啊?情儿,咱们之间这层关系,非要搞得那么生疏干嘛?你不愿叫我舅舅也没关系,那你就叫我明骏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抽搐着左脸送了她一个赤裸裸勾引的眼神。
李送情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在抽搐?看起来好像不受控制了。我在医书中看过,这应该是面瘫的先兆症状,轻则脸部瘫痪,重则全身瘫痪。你……”
她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见他呆滞住了,又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给你推荐个大夫?”
苏明骏的脸又抽搐了几下,“呃……不用……”
“好吧,那你可保重了。”
“哎?”苏明骏回过神来,见李送情往前走去将要离开,他立即又追了上去。
李送情沿着池塘边慢慢走动,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块。
只听得身后之人一声大叫,李送情快步向前走了两步,避免被波及,随即传来扑通的落水声。
世界安静了许多。
这下心情更好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等到夜深时候,李送情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从房间出来。
她绕过花园,摸到客房处,伏在门上听了听屋内的声息,确认无误后,轻轻推门而入。
老旧的门轴发出一声吱呀,但好在床上之人气息不变,并未醒来。
她来到床前,确认是那张猥琐油腻的脸后,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他的脸,随后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一阵一阵痛苦的闷哼声过后,被子里的人再没有动静,被揍晕了过去。
这下,李送情的心情彻底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