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赫连远舟听不下去,无力的想制止这场闹剧。
赫连初月字字往他心窝子捅,当真是让他不敢面对她。
“什么够了?父皇,这就受不了了?这不过是我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冰山一角而已。”她脸色苍白,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更不要说她身边的尘渊在听见这些时有多心疼她,她从来没向他倾诉过她的过去,原来她竟有如此的遭遇。
若是他早些知道,当初在浮云巷无论有多大的风险他定然不会说那样的狠话,他会将她护得很好。
原来,他错过了这么多事情。
“哥哥,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我要你跟我一起痛苦的活着,我要你也尝尝这夜不能寐究竟是何滋味。”
“月月,够了,不要再说了,是父皇错了,是父皇对不起你,你有怨有恨你朝父皇撒气行吗?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你说你想要和褚师云昭解除婚约,如今婚约解除了,你想与谁在一起便同谁在一起父皇都不反对,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出来父皇一定做到,都可以做到,只要你说。”
赫连远舟慌忙中拉着赫连初月的手,急切的阻拦她欲脱口而出的真相。
“姑姑你听听,赫连今宴你听啊!你们还说父皇不偏心,为了一个破秘密我差点死在荒郊野岭!到如今我险些又丧命,你们还想怎样?”
“父皇,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能这般偏心!我也是你的孩子我有心,可你瞧,你对我的好,是想让我放下仇恨不去计较,我有听你的话我没有计较!”
“可是你看,你看啊!”赫连初月挣脱尘渊的手,一把就扯开本就宽松的领子,露出大片狰狞的伤口。
“这些伤疤全是拜他所赐,是他毁了我!”
“挽挽,挽挽不要。”尘渊赶紧脱下外袍裹住赫连初月,将她从身后牢牢抱在怀里。
“父皇,您可看见了?姑姑可也看见了?”赫连初月被尘渊禁锢住,只能看着他们自嘲的笑着。
“月月……”赫连叶已经泣不成声,面对赫连初月的控诉她不知该如何说,她自知亏欠无法弥补。
“赫连今宴,凶手就是你!是你杀了母后,是你杀了母后!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是你造成了这一切,我的苦难全都是你造成的!”赫连初月死死盯着赫连今宴,她的控诉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嘴唇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赫连今宴只觉得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他不停的摇头,看着赫连初月咆哮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悲痛。
“不,这不是真的,父皇,姑姑,这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杀母后,我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母后的凶手!不是,一定不是这样的!”赫连今宴跪着爬到赫连叶脚边,他乞求的看着赫连远舟和赫连叶,他希望他们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是赫连初月在骗他。
“你们说话呀!告诉我不是这样的。”这一幕像极了当初他逼问赫连初月时,她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
“哥哥,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不说不就已经代表一切了吗?”赫连初月忽然大笑起来,尘渊只能抱紧她,身体力行告诉她身边还有他在,他会毫无条件的信任她,保护她,让她不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报复他们。
“我不信,你撒谎你在骗我!姑姑,姑姑你说,你告诉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真相究竟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你们都知道独独我不知道?”赫连今宴平生第一次这么求人,他卑微的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是啊!凭什么你就能自由自在,凭什么恶人我来做?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还觉得你自己无辜吗?”
“哦!我倒是忘了,当初你失了智,恢复之后全然没了当时的记忆,父皇说你无辜倒也不无道理,没关系,我记得,任何一点细枝末节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给你看,你给我睁大眼睛看!”
“是谁要伤我独孤文谦的外甥女!”
半空之上,独孤文谦携独孤乔南以及一众侍卫驾着天马出现。
赫连初月受伤的消息被独孤乔南带回东临,独孤文谦担心赫连初月,顾不得其他于是千里迢迢赶来。
天马落下,独孤文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众人跟前。
“舅舅。”赫连初月抬眸看过去,她欣喜于独孤文谦会来,欣喜他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一时间委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尘渊揪心的拍了拍赫连初月的后背。
“月月不怕,舅舅给你撑腰。”须发皆白的独孤文谦,给了赫连初月一个心安的眼神。
“文谦兄长。”赫连远舟心中一紧,他没想到此时会把独孤文谦召来,如今看来是不能好好解决了。“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要让我外甥女受多少委屈呢!”独孤文谦嗤之以鼻,他目光下垂,看向一身狼狈的赫连今宴。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如此模样将来怎堪大任!”
“你母后走得早,也就你父皇纵容你,若你生在我东临,你此番作为,定要饱受一番皮肉之苦!”
“身为一国皇储,便要担得起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身为兄长,保护幼妹责无旁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可是不懂?”
赫连今宴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望向独孤文谦,只是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他都懂,可他只是想找出凶手替母后报仇哪里错了?
“揪着一个不该你知晓的问题去为难一个处处替你着想的人,今宴,你该好好自省了!”
“南朝不是有秘术可追溯从前过往之事?他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又有何妨,身为皇储如果这么个坎都过不去还做什么皇储?”
独孤文谦的一席话不无道理,但此事错综复杂,赫连今宴这事也不过其中一环。
“文谦兄长,不是我们阻拦今宴知晓真相,是穆绾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让今宴知晓这一切,他是走错了路,错把月月伤害,我……”
“行了!张口闭口就是穆绾,她是能活过来吗?整天拿一个死人当借口。”独孤文谦听不得赫连远舟的话,他知道赫连远舟那点心思,无非是舍不得赫连今宴自责,所以总是将穆绾搬出来说事。
“我不管此事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月月今日必须要将她所受的委屈说清楚,你们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你们不心疼她,我疼她!此后月月搬去我东临,做我东临帝姬,与你南朝再无瓜葛你可满意?”
独孤文谦此话一出,赫连远舟也再无话可说了,他的确偏心今宴更多些,这么些年他也只有赫连今宴这一个儿子,便不希望他被任何事束缚,哪怕是让所有人都隐瞒他杀母的事实。
可归根结底,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