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初月手指翻飞,在半空画了一个圆,一面以灵力幻化的水镜出现在半空。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一面之词,你知道的,水镜乃南朝秘术,水镜中的画面都是施法之人的记忆,你觉得我说谎,但水镜不会说谎,你且好好看着,看看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水镜中的画面是从他们一起放河灯开始的,有些事情赫连远舟与赫连叶都不清楚,更不要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赫连今宴,以及独孤乔南,于是一众人安静的看着水镜里的画面。
在赫连今宴眼里那一幕幕如同他迟来的记忆,充斥着他的脑海。
“那人是谁!那个控制我的人,他是谁?”赫连今宴指着水镜里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问道。
尘渊站在赫连初月身后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却在看见赫连今宴指向的那个黑衣男人时愣住了。
怎么会……
“一个不重要的人。”赫连叶淡淡回答。
“怎么不重要?姑姑,是他控制我,让我失了智杀了母后,怎的不重要?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瞒着我?”赫连今宴眼里满是失望的神情。
“他是你姑姑千年前救下的人族之人,你姑姑见他无处可去便把他带回了南朝山,时间长了便对你姑姑生了情,那时恰逢初月降生,我们忙里忙外便忽略了他,哪知他为想得到你姑姑使用卑劣手段,被我及时发现便让他下了山。”
赫连远舟思索良久,还是将事情从头到尾讲来。
“但若我知道他下山修炼邪术,是为报复我,在他下山时我就直接杀了他,后来便是初月记忆中的事了,我与你姑姑念在他是人族,元气大伤寿命不过几载了,便只废了他的经脉让他走了。”
事到如今他都很是后悔,他不该心慈手软的,酿成如今这局面。
“你现在知道事情原委了?”独孤文谦看向赫连今宴,如今是见到他这副模样便就气愤不已。
“事情都没弄清楚,便妄断一个人的罪,尤其月月还是你亲妹妹,现在你还觉得她是在包庇凶手吗?如此大的事情你父皇姑姑如何不知?由得月月一人胡闹,说隐瞒便隐瞒?”
“如此说来,她不过是在替你隐瞒,可今宴,你看看你这些年都为她做了什么?你去瞧一瞧云荒历代帝王,谁年轻时不是手足相残,可哪一位如你这般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下毒手?”
独孤乔南本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原以为是做旁观者,可一遇到赫连初月的事他便也失了冷静。
“今宴兄,从前我以为你与我讲的那些话只是玩笑话,月月是你亲妹妹,我一直认为没有人能比你更护她,可现在看来,你当真是不配做她哥哥。”
“我……”赫连今宴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向赫连初月,眼中是他自己也读不懂的复杂。
是啊!真相终于大白了,结果却不是他猜想的那般,以后他该如何面对她呢?
“初月……”赫连今宴轻声唤她的名字。
“我与你,不熟,从今往后南朝就是你赫连今宴一人的,我不会跟你争,你现在满意否?”赫连初月脸上挂着讥讽的笑看向赫连今宴。
“月月。”赫连远舟想说些什么,可赫连初月突然一个眼神看向他,眸中满是冷冽是失望。
“父皇,我已经做到我该做的了,可到头来我没有得到半分好处,还搞得如今一身的伤,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要我,难道我的存在只是给赫连今宴铺路?那可真是有趣。”
“亏得我不顾自身安危赶回来,我究竟图个什么? 不过现在我放手也是来得及的。”什么国安家安,她赫连初月才不管了,任他赫连今宴捅出天大的篓子,不是还有赫连远舟给他顶着呢!
“等我伤好了便搬出南朝,不会在此碍着你们父子二人。”
赫连初月回身握住尘渊的手,看向尘渊时是发自内心的笑。
“阿渊,我们走。”
她没有留恋任何人,因为对她来讲,她活的这一千年里,他们压根就没有在她心里占据一个重要的地位,这漂浮的亲情,她宁愿不要,也不想这般委屈的受着。
她不是非要回来,也不是非要他们不可,只能说之前的她还不够决绝,心里处处都替他们着想罢了。
如今透彻了,她反而轻松了下来。
她的确很自私,但凡与自己有关的,她不想受半点委屈,之前因为亲情,她才处处忍受着赫连今宴,如今谁都别想再委屈她半分。
谁都不行。
“月月!”赫连叶想挽留一下,可她看着两人相依着决绝离开的背影,便又收回了手。
罢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放手又如何呢?
不止是赫连远舟,她也亏欠了赫连初月不少。
“这几日谁都别去烦她,让她过几日安生日子。”赫连远舟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垂着头无声的叹气。
赫连今宴从地上慢悠悠站起身,他步子虚浮,有些站不稳,裴元想搀扶他却被他拒绝。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今宴,方便我去你那坐坐吗?”独孤乔南走上前询问道。
赫连今宴错愕的抬眸看过去,眼中是不解,但很快消失不见,他没说话,然后缓缓点头。
独孤乔南走到赫连今宴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那走吧!”
裴元跟在两人身后一起离开,很快,三人的身影看不见。
“我此次来,有两件事。”等孩子们都走了独孤文谦才开始说正事。
“文谦兄长尽管说来。”
“月月我是一定要带回东临去的,在你们南朝我不放心,她此次被人绑架受伤背后之人还没揪出来,确保不会再发生,她也必须去东临,远离是非。”
“其二,我大限将至,此来也是想来见见穆绾,日后我儿乔南继位,东临交给他手里,若是做得有不好的地方,我希望你能代表长辈监督他。”
独孤文谦语重心长的道来。
“文谦兄长不说我自也会这般做,只是月月一事全凭她自己决定,我知她此刻心中恨我,我自知有愧。”
赫连远舟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没脸再见赫连初月,以及过世的独孤穆绾。
“我此生就他一个孩子,自是也希望他样样都好,但前提是他不能走偏路,皇位道路如何你我是过来人,自是清楚,可小一辈的孩子终究没吃过你我吃过的苦,还需一番打磨。”
“可我已无时间细细打磨他。”
独孤文谦像是没听见赫连远舟这番话,自顾自说完背着手,微微抬头望向天空。
辽阔蓝天,晴空万里,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