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医师商量好对策后齐齐下手,对赫连初月展开救治。
光是她浑身上下数不清的鞭痕就已经苦了一众人。
血肉粘着衣物,若想将衣服脱下来,就相当于要硬生生扯下她一层皮肉,这可比行刑严酷多了。
好在医师们人手足够,行动上也很熟练,配合着脱下赫连初月一身破碎零离的衣裳。
尘渊进来时,赫连初月身上的伤口都已被缝合好,也上了药,她浑身上下裹满了纱布,像一个木偶娃娃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医师已全部撤退下去,在大殿内等候赫连远舟的吩咐。
“帝姬如今是什么状况?”赫连远舟坐在上方,一手扶着额头,整个人显得苍老无力。
赫连叶,独孤乔南都站在下方,等着听医师的诊断。
“回陛下,帝姬此次伤及肺腑心脉,臣等已用了上好的回天丹修复,身体上的伤也已缝合处理过,待日后服用焕颜丹便可修复疤痕。”
“无致命伤,陛下,长公主可放心。”医师总领汇集了赫连初月的情况,一一向赫连远舟说明。
尘渊站在一角,听完医师的描述他转身走进寝殿里。
“帝姬何时醒来?”赫连远舟又问道,得知赫连初月没有生命危险时他也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便要看帝姬愿意何时醒来,帝姬气息薄弱,需好生调养,轻则几日,重则半月甚至更久也说不定。”
“臣已配好药方,命药师阁熬制,待帝姬服下还需观察两日再做进一步诊治。”几位医师也都额头直冒冷汗,使出浑身解数救治赫连初月,生怕惹得赫连远舟龙颜大怒,真拿他们的脑袋踢球。
寝殿内,尘渊坐在床榻边上,他不信那群医师的说辞,他要亲自验证才放心。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尘渊开始往赫连初月体内输入灵力。
他的灵力至阳,如此输入赫连初月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但他体内还有寒毒,至阴至邪之物,二者相辅相成,如此输入进去的灵力便温和成性,既不伤及性命,又能很好帮助她恢复内伤。
之前他便是这般做的,只不过如此做会催动体内的寒毒发作,输入灵力的过程他倍受煎熬而已,但比起赫连初月身上受的伤,此毒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区区寒毒若是将他打倒,真是丢人!
“挽挽,无论是谁要伤害你,你都不要放弃自己,你还有我,醒过来,我会帮你复仇。”
如今不是他自责的时候,赫连初月不愿醒过来才是他头疼之事。
赫连初月做了一个梦,她在被困在迷雾里,找不到出口,天色渐渐暗下来,迷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攒动着朝她靠近。
她害怕得转身往前奔跑,不停的跑,摔倒了就再爬起来继续,只要能不被追上她就不停的奔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一切开始慢慢变化,野兽的嘶吼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鸟语花香的庭院。
在她面前,是她的母后独孤穆绾身着素衣坐在石凳上,她身旁一个少年正被罚扎马步,脸上是无尽的倔强。
“你可知母后为何罚你,是因你贪玩不思进取,夫子布置的课业你非但不完成,还逃学堂,母后若是不罚你,真真是毁了你!”独孤穆绾严厉的神情不容商量,少年赫连今宴也不得不屈服。
“月月回来了!快过来,到母后这来!”独孤穆绾瞧见赫连初月,一扫方才的严厉,柔声唤着赫连初月。
赫连初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独孤穆绾是看着自己的方向在叫自己,她四下查看,并无旁人,于是她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缩小了,所以她这是回到了九百年前母后还在世时吗?
赫连初月不敢置信的红了眼眶。
“母后!”她飞奔跑过去,想要扑进独孤乔南怀里,却似灵魂出窍般,她直接穿过了独孤穆绾的身体。
赫连初月错愕的愣住了,她回过身,独孤穆绾和少年赫连今宴却都消失不见了!
她大喊着,呼唤母后,可无人回应她,空荡的庭院里,只有她一人。
这时,场景又发生了转变。
灯火阑珊的街道,人群密集,她看见少女模样的自己被少年赫连今宴拉着手,两人手中各执一花灯,携手从她身体穿过要去买河灯。
“哥哥你别难过,月月陪你,今日中元节,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少女赫连初月的眼中满是她的哥哥,这几日赫连今宴又挨了母后的训斥,茶饭不思,正巧中元节到临,她便带着他一起下山玩耍。
“不要去,不要放河灯!”赫连初月想阻止两人,可他们似乎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自顾自的一起买了河灯相伴去了河道。
她看着他们将河灯放入河中,转瞬间河灯被人捞起。
一个黑袍的男人将手中的河灯扔在地上,用脚碾碎。
少年赫连今宴一把拉住赫连初月就要跑,可他们哪里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赫连今宴被男人抓住衣领,三两下就被打晕带走了。
少女赫连初月哭喊着,无人敢上前帮她,询问她。
场景又一次发生转变。
南朝山下,失踪数月的少年赫连今宴手持刀刃带着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死士将护山门的守卫杀个精光。
独孤穆绾,少女赫连初月带领一队护卫率先赶来支援。
看见来人是正是赫连今宴时,一众人都不敢贸然出手。
少年赫连今宴红着眼,手中的刀刃以及他脸上衣摆上都沾满血,他似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嘴里不断重复着杀,杀,杀!
他带领着死士,不断击杀南朝的侍卫,而侍卫们因无人敢伤他,纷纷被赫连今宴手中的刀刃夺走性命。
独孤穆绾要护着少女赫连初月,一面痛心疾首不忍对少年赫连今宴下手。
“哥哥不要!”最终,在少女赫连初月惊天动地的一声嘶喊下,那把沾染无数鲜血的刀刃无情的将独孤穆绾的身体贯穿!
而她怀里紧紧保护的少女赫连初月,正好将整个过程收入眼中。
“母后!”少女赫连初月哭得撕心裂肺,她看着那处被贯穿的地方,鲜血潺潺流出。
“月月……别怕,不要看……”独孤穆绾用手去捂少女赫连初月的眼睛。
“不要记恨今宴……不要恨他,月月……不要害怕,不要看……你记住,今后谁问你……都……都不要说出去……答应母后……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母后,我谁也不说。”
“母后你坚持住,父皇马上就来了,你不要丢下月月,母后,母后你不要丢下月月,不要丢下月月!”少女赫连初月反过来抱着独孤穆绾,小小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悲愤交加。
可她怀里的独孤穆绾已然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