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瞧着赫连今宴的样子,他对月挽的话是半信半疑的。
“客官,我亭澜水榭在浮云巷屹立两百年,形形色色路过的人,妖,神不知多少,若每个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干脆做情报算了,何必死守一家酒坊呢?”
“一开始我就说过,您找错地儿了,我给不了您想要的答案这不能怪我吧?”
“放肆!你知不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何人!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司空如薇忽然拍案而起,她怒视着月挽,看她样子像在看一只蝼蚁。
“如薇!”司空闲伸手去拉司空如薇,示意她不要坏事。
月挽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既然各位来了浮云巷,就要遵守浮云巷的规矩,入乡随俗各位难道不懂?身份尊贵又不能纡尊降贵,那就不要扮作平民百姓,大大方方来此有何不可?”月挽拿捏的就是他们不能暴露身份,祁惊蛰那日可是都一一给她介绍过,这几个人,除了司空闲两兄妹其他人可都是帝姬皇子,她不主动得罪,也希望他们不要来找她麻烦。
但是司空如薇可就有些头疼了,架子端的比褚师苒这个西冀国帝姬还要高。
“掌柜的说的不错,是我们唐突了,在下褚师云昭,敢问姑娘芳名?”褚师云昭站起身,朝着月挽拱手行礼。
他敢自报家门是月挽没想到的,他当真是不怕事的。
“我知道你,西冀国的大皇子,我酒坊的说书先生最爱讲你与那南朝国大帝姬赫连初月的故事。”月挽顺水推舟答道,她观察入微,惊奇的发现方才提到赫连初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出现了不同的神色。
一个眼神无意躲闪。
一个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眼里充满憎恶。
真是有趣,看来她猜想的没错,赫连初月绝不是凭空消失的。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褚师云昭收敛了情绪,莞尔一笑。
“我是这亭澜水榭的掌柜,我叫月挽。”
“月掌柜。”褚师云昭再次行礼。
“不敢当,您身份尊贵,我一介草民岂受的住皇子的礼。”月挽嘴上说着受不住,但她坐姿是一点没变,甚至没动一下,就那样懒懒散散的撑着脑袋,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我活了几百年,无拘无束惯了,我就当你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客人,这顿酒水就当交个朋友,日后各位在浮云巷内有任何事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此,我一定尽我所能。”月挽站起身,眼角眉梢漾开了笑意。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休息了,提醒各位,浮云巷白日里畅通无阻,但禁止夜行,天快黑了,各位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安全。”
月挽倒不是故意编这样的话吓唬谁,而是浮云巷确实有这样的规矩,深夜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叨扰了。”几人起身,拱手行礼。
“慢走。”月挽微笑着点头。
送走了这群人,月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大病初愈还未透彻,今日出行又出了一身汗,早就累得不行,若不是这群人出现她早就歇息了。
回到后院,月挽洗漱后又喝了一碗药才回房,没人对她好,她得对自己好点。
月挽坐在床榻边上,脱去外衣鞋袜,余光瞥见床头摆放的两盒药膏。
那是尘渊离开时留下的。
月挽低头看了看手背,伤口不擦药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不疼了。
至于留疤,她也不在乎了,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谁都找不到她,那留个疤也没什么,反正在手背上又不是脸上。
想着,月挽推开窗户将那两瓶药膏直接扔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夜,月挽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好多个梦,什么都有。
婴孩啼哭的声音。
少女嬉笑的声音。
女子哀求的声音。
从一开始看不清脸,听不清声音,到后来人物越来越多,她能感觉到的也越来越多。
夸赞声,交谈声,辱骂声,甚至是挨打声,受刑声。
月挽出了一身汗,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嘴里也碎碎念着什么。
“不……”
“……疼……”
“哥哥……”
“不要!!!”
月挽从噩梦中惊醒,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像要濒死的鱼。
胸口随之传来阵阵痛感,月挽伸手不断抚摸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老是做噩梦,而且都是一样的梦。
反反复复,折磨她的神经。
月挽起床穿好衣服鞋袜去洗漱,她将脑袋没入冷水里,想以这样的方式清醒。
前厅,老张买了隔壁包子铺的早点回来,就等着月挽然后一起吃。
月挽出现得很快,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支白玉簪子,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像掉落凡尘的仙女。
“掌柜的,今日要出门啊?”见月挽打扮得这么漂亮,老张没忍住嬉笑打趣道。
“老张,你也开始油嘴滑舌了是吧?是不是酒坊太闲了?”月挽走过去坐到桌前。
“没没没,我就是觉得掌柜的今天比往日好看。”老张也坐了下来,脸上还挂着笑。
“难道平日里我就不好看了?”月挽敲了敲桌面,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哪里哪里!掌柜的天生丽质,一日比一日漂亮,老张说错话了,闭嘴不说话了啊!”老张赶忙摇头,端着面前的粥就往嘴里送,只是这动作太过遮掩,他都没注意粥还热气腾腾,进入嘴里的一瞬间老张的脸顿时变了表情。
满脸痛苦的又吐了出来。
月挽捂嘴偷笑,真是个傻子。
吃完早点,还没有客人来,月挽习惯性的去了后院酒窖。
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都忘了酿酒了,准备的材料有些已经坏了。
月挽将不能用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列了一张需要重新购买的材料单子,拎着钱袋就出了门。
月挽先是挑选了一些葡萄,打算做葡萄酒,又看一旁有些青梅,但不怎么新鲜就想着换另一家再瞧瞧。
付了钱,月挽抱着葡萄,边走边吃,跟瞧热闹似的。
“月掌柜,新鲜的果干要不要来点?”摊贩大老远就看见了月挽,扬声唤道。
月挽本没注意到,一听声音,赶紧朝着声音看去。
“哟!等一下啊!”月挽指了指身旁做烧饼的摊子,她有点饿了,想买个烧饼先。
“月掌柜,烧饼好了。”身后的大娘也在唤她,月挽回过头,笑吟吟的接过烧饼。
“谢谢大娘,给你钱。”月挽手里拿着不少东西,有些不方便掏钱,她正拿出钱袋准备打开,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钱递给了大娘。
“我替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