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不停歇的劳作,让明朗疲惫不堪。
他不但手被镰刀磨破,还一个下午没有喝水,离开小药谷时吃的饭也早就消化干净。
等太阳下山,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来时,他又渴又饿。
这里的人喝的水都是四面的瀑布顺着沟壑流下来的水,他们甚至没有杯子,可以喝水时便一个个跟牲畜一样,趴在就近的水渠边舔喝。
明朗受不了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所以他选择忍耐。
拓跋锐是一国嫡系皇太孙,他一定不会让明朗等太久。
虽然抱着这种想法,但是,眼下日子还得过下去。
太阳下山,脚上的脚镣便半是指引、半是强迫带着他们往水潭边的茅草屋走。
明朗这才发现,每隔五十米,便有一个茅草屋。
他居住的茅草屋加上他,一共三十三个人。
茅屋外,是一口大锅,里面已经放上了米和水。
明朗才靠近,便看到大锅底下明明没有柴火,却燃起一堆柴火。
四周,是围着大锅坐着的一众劳动者。
在脚镣的指引下,明朗也坐了下来。
明朗注意到,他们一个个眼神呆滞无神,几乎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大锅。
很快,明朗闻到米饭的香味。
这时,明朗左边的女人站了起来,只见他缓缓走向大锅,拿起旁边的碗盛了一大碗粥,便回去坐下。
等他坐下,女人左边那个男人缓缓起身,又上前自己盛粥。
一切有条不紊,堪比现代的流水线。
看了一会儿,明朗转头小声问身边那个瘦弱男人,“大哥,你来这里多久了?”
男人看也没看他,明朗又问:“大哥,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啊?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闻言,男人终于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太复杂,男人没有在笑,却像是在笑他天真。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便默默收回视线。
这时,马上轮到他们了。
等男人盛好粥往回走,明朗脚上的脚镣再一次驱使他起身上前。
同时,手腕上的镣铐也在驱使他。
见状,明朗也盛了一碗粥。
这是最后一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好像经过精密计算一样。
他端着粥往回走,坐下后闻了闻,虽然不知道水和米干不干净,但是想着都高温消毒过了,再加上明朗实在饥饿,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
他小口将粥吹冷,吹得差不多,送到嘴边,才尝了个味道,突然,一道灵力擦过他耳边,不偏不倚正好把他手里的粥打落。
明朗生气不已,猛地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赫然是中午送他来这里那两个男人。
周围一众人只有部分抬头看了一眼,而后,便都低下头,自顾自吃自己的,连动作都不敢太大。
明朗却气得不轻,指着两人的鼻子就要骂人,“你们别欺人太甚。”
老四流里流气笑着,“就欺负你了,你要如何?”
他说着,上前一步,手中的鞭子就朝明朗的脸劈来。
明朗大惊,连忙用手臂挡住脸。
手臂上传来刺痛,明朗咬牙切齿,但却无法还手。
现在不是他想不想还手,而是他没法还手,他才发现,他已经无法聚拢灵力了。
老四讥笑上前,“怎么,现在不傲了?”
他说着,就要用手中的鞭子再往明朗身上抽。
“四哥!”还是老五叫住他。
老五说,“明天再继续,把人弄死了不好交差。”
闻言,老四才停下了。
他意犹未尽收回鞭子,笑呵呵看向明朗说:“别急,来日方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说完,他和老五遁光飞走,消失在黑暗中。
明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追上去和两人决一死战。
但现在的他追不上。
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的明朗咬牙切齿,良久,他才坐回原位。
看着吃得正香的众人,明朗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但是他才看向他右边那个瘦弱男人,男人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口吃完了碗里仅剩不多的粥。
明朗看得傻眼。
吃这么快干嘛?他还会抢他吃过的吗?
明朗更气了。
等所有人吃完,将碗都放回锅里,明朗看到两个挨着的人主动站起来,他们抬着锅和碗、拿着原本装碗的竹篓不知道去了何处。
其余人依然围着篝火坐着,沉默无比,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
经过刚刚那一遭,明朗也不再没话找话,沉默坐着看星星。
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抬着锅碗回来,将东西放置到原处,身后的两间茅草屋的门才打开。
脚上的脚镣又开始驱使明朗。
在脚镣的驱使下,明朗和一众男人进入了左边那间屋子里。
屋子里面是一排通铺,铺着的都是稻草,甚至没有被褥,最左边有扇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后来,明朗也趁没人,去了一趟。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原来,只是一个厕所,还是旱厕。
虽然不臭,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明朗此刻也没有东西能消化排泄,看了一圈后,明朗尝试着钻进藏在额间的乾坤沙中。
乾坤沙内的空间倒是没有被屏蔽,但是红嘟嘟还在呼呼大睡,空间太广,明朗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水或者丁点能吃的东西。
倒是有不少灵植,但是他怕给自己吃死了。
最终,他拿出一颗补灵丹,都放到嘴里了,可是突然,丹药化成灰烬,明朗吃了一嘴灰。
明朗一愣,不信邪,又拿出一颗。
丹药在他手里安然无恙,但是,当他靠近嘴边,一旦进入口腔,便瞬间化为黑灰,又苦又涩。
这是什么情况?是红嘟嘟的原因,还是因为阵法的原因?
半天,明朗也没找到原因,他只骂骂咧咧骂着红嘟嘟不靠谱,气愤退出了空间。
而后,他又一边在心里骂弄出这一切的景行之,一边气冲冲转身进屋。
他来得晚,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众人留给他的,也是靠近左边的床位,庆幸的是,厕所不臭。
很巧的是,他依然挨着那个瘦弱男人。
明朗坐在干稻草中,正想和瘦弱男人搭话,但是男人看也没看他,转过身便睡了。
这时,屋里原本亮着的灯光也瞬间暗了下去。
无奈,明朗只得合衣躺下睡觉。
但是,饥饿和口渴让明朗无法入睡。
明朗不信邪,再次拿出一颗补灵丹。
这次更绝,才拿出来,他都还没来得及喂到嘴里,补灵丹就在他手里化成了黑灰。
明朗认命了。
他平躺在稻草之上,盯着头顶的茅草,怀疑今日这般做是不是太冲动了。
没吃的没喝的,他要怎么活下去?
他能活着等到拓跋锐他们的救援吗?
虽然拓跋锐对他比较殷切,但是拓跋锐并没有主动开口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朗也没有接受过。
若是拓跋锐不愿意帮他,或者帮不到他,那他该怎么办?
靠自己出去?不,凭他现在的本事,他怕是十年八载都出不去。
等赵锦和他老娘想起他、来看他,然后发现他不见了,再来找他吗?
赵锦虽然给景行之都做过衣服,但是她应该没见过景行之,多半也没见过宗主,也不知道她能有几分话语权。
要是赵锦也指靠不上,难道,他的后半生都要在这里无休止的劳作吗?
明朗心如死灰,努力往好了想。
拓跋锐好歹也是个嫡系皇太孙,就算是在玄天宗,应该还是能帮上忙的。
明朗想,这次拓跋锐要是真的能帮他把事情闹大、让他能顺利出去,之后,他一定把拓跋锐当亲兄弟看,有什么赚钱的项目都先想着拓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