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生后,苏过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陇右那边传回消息,西夏准备对回纥下手了,小梁太后东进受阻后,又探知大宋近来的重心放在了国内变法上,所以兵锋西指,想为党项人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真定府的宗泽也上书朝廷,表示河北整军完成第一阶段任务,一批涉及贪腐的中高层将领被抓,等候朝廷处置,同时向朝廷申请马匹军械,准备重新操练士卒。
苏过奉诏入宫时,宰执们已经初步议定处理办法,赵煦表示涉及新法,苏过理应参与此事。
赵煦亲政后,各方面进展顺利,正在斗志高昂之时,所以对宰执们提出的观望态度表示不满。
苏过知道他的意思,但河北的防守没做好之前,参与西北战事并非明智之选。
“依臣之间,陇右那边暂时保持现状,着西宁州继续与黄头回纥接触即可,”苏过奏道:“马匹方面,陇右马场时日尚短,肯定供给不够,可遣使向夏人购买,送往河北。”
“马匹之事并不着急,”范纯仁说道:“再说党项人若要引兵西向,如何肯卖马匹于我朝?”
不等苏过回答,章惇替他解释道:“麻痹夏人而已,让他们知道我朝购买马匹是运往河北,更可以坚定他们的西进之心。”
苏过点点头,说道:“党项人这也是被逼急了的无奈之举,这段时日,我们正好借机完成河北边防的整顿。”
赵煦问道:“若夏人轻取了回纥,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西宁州与黄头回纥已取得联系,必要时可以借道北上,偷袭党项人的瓜、沙二州,”苏过笑道:“无需大举进攻,骚扰粮道即可。”
西夏看着国土面积不算小,但有三分之二是沙漠地带,能发展农业的,除了都城兴庆府(银川)所在的河套平原外,就是河西走廊了,这条狭窄的通道也是他们西进的生命线。
其他像祁连山和横山山脉一带,都是放牧为主,这些年还被大宋蚕食得厉害。
但赵煦更想与高昌回纥联手进攻西夏,于是又问道:“契丹人会作何选择?”
苏过分析道:“我国不动,则契丹人不掺和的可能性更大,若我国与回纥人联手,契丹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范纯仁发现问题,说道:“就是说陇右参战的话,契丹人就会南下?”
“所以关键在于时机,”苏过答道:“眼下当务之急,是重整北方防线,当最坏的情况出现时,可以阻敌于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什么都不做。”
赵煦拍板道:“此言是也,从真定府来看,北方军务糜烂至此,需加紧整顿。”
众人再无异议。
苏过没能成功跑掉,被赵煦留了下来。
“三司的事如今各衙门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三司使的人选朕还在犹豫,卿可有建议?”赵煦问道。
苏过立马道:“这事官家该与执政商量。”
“先问问卿的想法,”赵煦说道:“稍后会与他们商议的。”
苏过有些挠头,大宋善于理财的,多是像丁谓、蔡京这种的奸臣,因为豁得出去,也精于算计,道德君子确实不怎么适合干这个差使,开源觉得是与民争利,节流又狠不下心。
“ 新法已经实行,朝廷财政肯定能好转,只需三司使厘清账目,公正无私即可,”苏过说道:“不行就任用老臣,像苏大学士或者沈监事,臣觉得都可以。”
苏颂是赵煦信得过的,沈括在神宗朝担任过三司使。
赵煦不太满意,喝道:“因循守旧,济得甚事!”
这小青年是要起飞啊,苏过劝道:“官家不要心急,眼下调整军备为首要之事,若变动太大,恐生祸端。”
赵煦看着有些躁动,说道:“调西北边将进入河北一事,朕与执政提过,他们都提议暂缓一些时日,担心边将因此坐大,又怕契丹人因此寻衅。”
这个问题苏过之前就想过,历史上种家、姚家进入河北,那都是靖康年间的事了,朝廷可以同意京城的禁军和河北的换防,但对西北将门还是保持了警惕。
“那就先换防少量部队,”苏过想了想,说道:“臣之前举荐的张叔夜,乃已故张侍中曾孙,文武全才,在西宁州做得不错,官家可赐他进士出身,出知河北一州。”
眼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不过对辽政策还是以防守为主,冲锋陷阵的武将还不急。
赵煦点点头,说道:“朕会下旨召他回京。”
说完起身,甩甩衣袖,径直离开了。
苏过不知道小皇帝今天是怎么了,一头雾水地离开了皇宫。
接下来几日,朝中陆续有旨意下发,三司使一职最终任命了沈括,他也是宰执们都能接受的人选。
苏过再次领了军器监的差事,这回是监事了。
赵煦下旨,军器监全力供给河北军械,另着陇右都护府和熙河路提供马匹。
苏过上书几次,好不容易将吕颐浩也弄到军器监,当了个主簿,负责协调一应生产事宜。
军器监其实没什么需要盯的,安全生产,然后制定生产计划,做好质量检查就行了,像刀枪、弓弩和火器的升级,苏过知道的都已经拿出来了,剩下的便只能靠匠人们慢慢研究了。
装备方面苏过其实并不担心,大宋绝对是碾压周边国家的存在。
忙碌数日,将工作安排下去后,便是女儿满月了。
满月礼可是大事,苏家遍请亲朋,大办“洗儿会”。
烧上一盆加了香料的热水,再放点葱进去,寓意聪明,苏过拿钗子搅动热水,客人们纷纷将钱币扔进盆中,很是热闹,最后再用这盆里的水给孩子洗澡。
苏过有些嫌弃地只是给女儿擦了擦,就算是洗过了。
接下来是剃胎发,苏过夫妇谢过众宾客,将孩子抱入新房间,称为移窠。
仪式结束,大宴宾朋。
同时,苏过也打探到了小道消息,赵煦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后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