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蔡卞的相互试探,苏过回到吴夫人这边吃饭。
吴夫人问道:“看着稳重了不少,这几年不容易吧?”
“再难也熬过来了,”苏过笑道:“以后都在京城,我常过来陪您说说话,听听教诲。”
吴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官场凶险,你还是要注意些。”
眼下虽然有所松动,但王安石依旧是个敏感的人物。
苏过顿了顿,笑道:“不妨事了,属于先生的,我会替他要回来。”
吴夫人摇摇头,说道:“逝者已矣,还要那些虚名何用,你保护好自己。”
“不是虚名,”苏过坚持道:“上次分别时我便说过,先生未做完的事,我会继续下去,如今我已经在路上了。”
吴夫人有些担心,又有些欣慰,岔开话题道:“不记得了,只记得你嚎啕大哭的样子了。”
苏过一囧,看了眼范杜若,说道:“老夫人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吴夫人正色道:“还知道不好意思,看样子修炼得还不够。”
苏过连忙求饶,可怜的样子惹得两人大笑。
陪吴夫人用过餐,又聊了一会,看老人有些乏了,苏过这才带着范杜若起身告辞。
两人刚出门,苏过又回头说道:“过几日我安排车来接老夫人,让杜若带您去安乐坊让庞神医瞧瞧。”
吴夫人笑着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苏过对妻子说道:“以后若是没事,隔几日我们便过来看看老夫人,我要是走不开,就辛苦你跑一趟。”
范杜若答应下来,说道:“老夫人说是你让蔡御史回京的。”
“我哪有那本事,”苏过笑道:“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你现在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范杜若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危险,”苏过玩笑道道:“以我的本事,就算被朝廷安置到儋州,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范杜若打了他一下,说道:“不许胡说。”
“好好好,你放心就是。”苏过问道:“我有事要去找下高俅,你是回家还是和我一起去?”
范杜若想了下,说道:“回家吧,以免耽误你正事。”
苏过以为是吴夫人与她说了什么,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过去同他说几句话就走。”
见她还在犹豫,苏过又道:“走吧,我就喜欢你跟着,一个人多无趣。”
范杜若这才笑着点点头,她还是没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高杰和高伸年初都离开后,高俅愈发忙了。
苏过转了一圈,才在一家新开的商号找到他,笑道:“高员外可真是大忙人,叫我一通好找。”
高俅苦笑道:“叔党就别取笑我了,早知道京城这么多事,我应该抢着出去的。”
“多请些人不就是了,”苏过劝道:“你如今也不差钱了,何苦这么拼?”
高俅摇头道:“一言难尽啊,日后得闲了再说吧,叔党今日可是有事找我?”
“小事,找你借几个人,”苏过低声道:“这不是契丹人和党项人都派使团来了,你找几个机灵点的闲汉为我办点事。”
“这个好说,你等会。”高俅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一会他便领进来个一脸笑的汉子,为苏过介绍道:“这是张三,近几条街上最有名的破落户,人送诨号过街老鼠。”
就冲这个名字,苏过也觉得是个人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打听。”张三弯腰笑道:“衙内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懂事,苏过很满意,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说着低声吩咐了几句,张三听闻后喜笑颜开,连声应道:“衙内放心,保证办好。”
苏过对高俅点点头,示意该给钱了。
高俅苦笑着带张三去柜台拿了钱,回来又对苏过说道:“叔党身在官场,行事还需小心点才是,这种事不该露面的,交给我便是。”
“无妨,你介绍的人我信得过,”苏过笑道:“再说我又不是让他们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高俅在边上都听到了,叹了口气,说道:“何止不违法,对这帮泼皮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差。”
安排完这些,苏过也不耽误高俅发财,带着范杜若回家。
三国人员到齐,和谈很快便进入正题。
第一个问题是夏国使团抗议大宋破坏上次的协议,兴兵犯境,辽国作为协议的见证者,也同时向大宋问责。
曾布表示不存在犯境一说,大宋是在自己的边境上巡视和筑城,反倒是夏人引数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大宋的行为只是自卫和反击。
接下来便进入扯皮环节,宋夏两国打了这么多年,来来回回,边境线根本说不清楚,上次的协议是界定的横山一带,这次宋军换了个地方,两国都表示是自己的领地。
这事辽人没有发言权,听着宋人和夏人争执不休。
就这第一个问题,双方便吵了好几日,宋人在讲道理方面自然不会输给党项人,一通引经据典下来,整个西夏的国土都要变成大宋的了。
于是契丹人出来调停,表示谁先动手就不讨论了,直接讨论怎么处理。
所以第二个问题,便是夏辽两国联合要求大宋退还所占的夏人堡寨和拆毁新筑的城池。
曾布一口回绝,表示夺回的几座堡寨是几年前为了两国和平,大宋主动送给夏人的,但夏人不服王化,再次犯境,如今大宋收回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新筑城池,那是在大宋的领土上,更没有拆毁的道理。
这个问题党项人不能再退,不然不就白跑这一趟了,于是联合辽人一起向大宋施压,表示若宋人不退让,他们将出兵攻取。
曾布霸气地表示两国自便。
谈判陷入僵局后,便换苏轼出来缓解气氛了。
他安排主客司备下酒宴,亲自招待两国使团官员。
美酒佳肴下肚,周邦彦又安排了盛大的歌舞表演,各式乐器演奏着他新编的曲目,各色美人唱着他新填的词,怎么靡靡怎么来,让一伙没见过世面的外族人瞪大了双眼,仿佛身在仙境。
就冲着这待遇,两国使团也不愿意翻脸走人,于是又回到判断桌前。
不过回家的苏轼有些不满,对儿子发泄道:“你这次的主意可不怎么高明,宴席歌舞花费可不少,那帮人都舍不得走了。”
“那点小钱算什么,”苏过笑道:“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西北那边还在加紧修筑堡寨呢。”
苏轼摇头道:“这事我是干不来了,明日便让周美成一个人陪他们去。”
“可以啊,”苏过笑道:“这事没那么快完,总还得拖上一阵子。”
使团又不能做主,来回传话都得花上不少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