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是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还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声音在寂静的楼层里显得十分刺耳，可又偏偏让人好奇，发出如此动静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东西。
心底有股蠢蠢欲动的冲动，乔沅转头盯着那扇被自己随手关上的病房门，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
“不能开门！”一只手忽然抓住乔沅的肩膀，躺在病床上的黄莺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背后，神情惊惶，声音里满是恐惧，“会被它们发现的！”
这姑娘怎么神出鬼没的，乔沅确定刚才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要不是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乔沅都要将她当成鬼怪了。
“它们是谁？”
黄莺并没有回答乔沅的问题，那张仿佛扑了层石灰的脸朝着房门的方向，眼睛惊恐地睁大：“它们来了。”
重物在地板上拖拽剐蹭的声响越来越大，正在慢慢逼近815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在深夜的走廊里回荡，越听越渗人。
乔沅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瘦骨嶙峋，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绝症病人苟延残喘的模样。
等待的过程对她来说十分漫长，她很想透过门上的窗户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无奈双腿不给力，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过了大概一分钟，脚步声终于来到815的门外，黄莺的手指更加用力抓紧乔沅的肩膀，指甲都掐进了她的皮肉里。
乔沅被她的紧张情绪感染，心跳逐渐加快，头脑却无比清晰。
她好不容易才从病房里溜出来，不趁机打探点消息，都对不起从病床上狠狠摔下来的那一下。
所以，当脚步声从病房门口经过，继续往走廊另一端去的时候，乔沅一把甩开黄莺的手，迅速转动轮椅来到门口，右手抓住门把手，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乔沅首先看到一道佝偻的人影印在白惨惨的地板上，她赶紧调整角度，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身材肥硕的男人，他的脊背仿佛被压着一座大山，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完全与地面平行。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老旧的棉拖鞋，每一次往前挪步，都像是大象拖动着受伤的巨腿，发出沉重的沙沙声。
似乎察觉到被人窥探，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动作十分缓慢地转动身躯。
就在他的面孔即将出现在乔沅的视野里时，黄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关上房门：“快关门，会被它们发现的！”
她慌乱地将耳朵贴到门上：“糟了，还是被它们发现了，它们过来了，快点帮我堵住门，绝对不能让它们进来！”
“它们是谁？”乔沅听从黄莺的吩咐，用轮椅抵挡在门后，“如果让它们进来了会怎么样？”
“让它们进来，我们都会死。”黄莺用后背顶住房门，害怕得快要哭出来，“都怨你，谁让你开门的？”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拍响。
“嘭！嘭！嘭！”
门外的人疯狂拍打着房门，隔着门板都能听到他猛兽般急促狂躁的粗喘。
“开门！开门！”
精神病院里的病房门都不能反锁，门外的人见拍打房门不奏效，直接扭动门把手，用身体撞击起来。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抵挡在门后的黄莺身体跟着一弹。
“不能让它们进来！”黄莺噙着眼泪，嘴唇颤抖，“它们会把我撕得粉碎，就跟那几个病人一样！我不想死，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姐姐，我好害怕……呜呜呜……”
“别哭了！”乔沅用轮椅紧紧抵着病房门，迅速作出决定，“等下我喊一二三，喊到到三的时候你立刻往卫生间跑，我负责拖住他。”
黄莺仿佛已经被吓傻了，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完全没有将乔沅说的话听进去。
“嘭！嘭！”男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开门！快点开门！”
黄莺吓得一哆嗦，抱头尖叫：“啊啊啊！”
“别喊了！”乔沅咬紧牙关拼命抵住门，大声叫她的名字，“黄莺，你冷静一点！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拜托我保护好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黄莺转头看着乔沅，眼里还噙着两泡眼泪：“我妈妈拜托你保护我？”
乔沅点头：“是的。”
“可是，我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啊。”
“……”乔沅表情严肃地胡扯，“她托梦给我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半夜出来找你。”
“可你刚才还说你是睡不着才出来闲逛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快顶不住了，外面那家伙的力气太大了！”
男人持续不断地疯狂撞门，乔沅感觉轮椅随时都会被他撞飞出去，飞快地重复了一遍：“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你就立刻放手往卫生间跑，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乔沅语速又急又快，根本没有给黄莺反应的时间，她听到“三”之后就下意识地按照乔沅所说，拔腿就往卫生间那边跑。
与此同时，乔沅扭开了门把手，转动轮椅闪到一旁。
男人正好再次撞击过来，不料房门突然打开，他直接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在男人发出惨叫的时候，乔沅趁机转动轮椅从他身侧溜到了病房外，然后冲他发出嘲讽的笑声：“看看你的样子，也太好笑了。”
男人被激怒，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普普通通发福的中年男人的脸。
疼痛让他的表情扭曲可怕，活脱脱一个犯病的疯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