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后面那几百个牌位，突然同时震动起来。
不知从哪里涌出的黑雾将整个祠堂笼罩，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听不到任何声响，像是被装进一个真空的罐子彻底与外界隔绝一般。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阴冷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乔沅准备动手的时候，那种耳朵被塞了东西的感觉骤然消失。
“咣当”一声闷响传入耳膜，眼前豁然出现微弱的亮光，黑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
“恭喜你，得到了祖宗的荫庇。”
随着赵明亮的声音响起，乔沅注意到牌位架第三层靠右的某个牌位倒了下去。
按照赵明亮的意思，有牌位倒下，就代表有老祖宗愿意庇佑她，为她赐福。
所以在她磕头的时候牌位震动，是老祖宗们在相看她的意思？
而刚才出现的那个东西，就是选中她的牌位的主人？
回想了一下刚才感受到的阴邪气息，乔沅觉得赵明亮在忽悠她，被这些老祖宗们选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祠堂大门打开，乔沅面色平静地从祠堂内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立在院中的女孩子们齐刷刷望向她。
沈曼兮作为老族长的“外孙女”，平时备受宠爱，性格天真烂漫。
她以前一直生活在外地，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村里的女儿节祭祀，所以十分好奇，看到乔沅出来，便询问她：“你得到老祖宗的赐福了吗？”
其他女孩虽然不像沈曼兮这么大胆，但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乔沅，显然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得到了啊，老祖宗很喜欢我，在我磕头的时候就显灵赐福给我了。”
乔沅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骄傲，暗地里却在认真观察那些原住民女孩，发现她们紧张恐惧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解，就猜测会被赐福的，肯定不止一个，恐怕她们这些外来者首当其冲，将被排在前面。
“下一个，赵苏蕊。”
赵明亮挨个点名，先被他点到的果然都是外来者，一个又一个女孩，带着紧张和期待跨进祠堂，又统统面色惨白，双腿哆嗦着从里面走出来。
连续三个女孩都这样，剩下的外来者们开始不安了。
下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正好是沈曼兮，她紧张地拉住刚从祠堂里出来的女孩，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女孩表情极度惊恐：“见，见鬼了……”
“胡说什么？那是祖宗显灵！”赵明亮厉声斥责，“只有被他老人家看中，才能得到他的庇佑！能够被选中，是你们的福分！曼兮，不要再耽误时间，快点进去。”
沈曼兮素来胆子小，听到女孩的话就打起了退堂鼓，咬了咬唇说：“大舅，我不想进去。”
“胡闹！祭祀是大事，岂能儿戏？”不等赵明亮开口，老族长便面色阴沉地说道，“曼兮，听外公的话，乖乖地进去。”
“可是外公，我害怕。”沈曼兮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您不是最宠我的吗？别让我进去好不好？”
老族长看她这样，表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也软化了：“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太大惊小怪了，祖宗们显灵，那是因为他们喜欢你们，想亲眼看看你们这些小辈，他们当中有好些个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在你们小时候还抱过你们，亲过你们，有什么可害怕的？曼兮，想想外公以后去了，不也被摆在祠堂，就盼着逢年过节能见见你吗？”
老族长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嘲讽的嗤笑声便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又是你，你又想干什么？”赵明亮见发出笑声的是乔沅，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赵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听到好笑的笑话，笑一笑也不行吗？”乔沅悠哉悠哉地开口，“其实按照咱们村子重男轻女的传统，祠堂里那些老祖宗更想看见的不是我们这些丫头片子，而是被你们赶出院子的孝子孝孙吧？”
“你竟然敢污蔑老祖宗，反了你了！”老族长愤怒地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明亮，立刻把她给我赶出去！交给赵明全家的，严加看管！”
“外公，您消消气，她不是那个意思……”沈曼兮担忧地看了看乔沅，想要替她求情，毕竟对方是替自己说话才惹怒外公的。
“不用你帮我求情，管好你自己吧。这地方我也待烦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乔沅觉得好笑，心说被村民同化后的沈曼兮，可比正常的她可爱多了。
换做以前，沈曼兮会帮自己说话？趁机弄死自己还差不多。
最终，乔沅被面色铁青的赵明亮扭住手腕，推出了祠院大门。
要是普通人被这么大力一推，非得摔跤不可，乔沅却安安稳稳站住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上面乌青的手指印，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没关系，这个仇，慢慢再报。
祠院前方的空地上站满了人，那些被族长赶出来的村民都没有离开，全部聚在这里。
赵明亮在人群中找到刘春梅，眼中快蹦出火星子：“赵明全家的，管好你家儿媳妇，再让她作妖，坏了我们的大事，我让你们一家子吃不了兜走着！”
刘春梅都被训蒙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赵明亮已经怒哼一声，转身进了祠院，并且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靳铭迅速靠近乔沅，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那片乌青，眸光猛然暗沉：“受伤了？”
“没事，其实，”乔沅故意作妖，被赵明亮赶出来，就是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靳铭，注意到刘春梅正在向他们靠近，她不得不将后面的话咽回去，“等下再说。”
“你又做什么好事了？为什么会被族长赶出来？”刘春梅眼露凶光，面孔狰狞扭曲，“早知道你这个赔钱货这么能惹事，我们就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