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骗子!不要相信他的话!”
正在装晕的乔沅,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音,那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
她还以为有孩子闯进寝宫,仔细倾听,却发现太后和皇帝没有丝毫反应,好像他们并没有听到那个童稚的声音。
“你啊,就是太重感情。”太后摇了摇头,“你待他如至亲,又怎知他……”
大概意识到不妥,太后只说一半就闭了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乔沅,说道:“哀家以后会注意的,不会让你难做。”
“母后明白就好,我们是一家人,皇嫂腹中怀的,也是我们皇室的血脉,皇兄不在京城,我们更应该照顾好她。”
“骗子!”那个可爱的小奶音又响了起来,“他们都没有安好心,你可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乔沅这下确定,那道软糯的童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一边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一边尝试着在心里跟对方沟通:“喂,小孩儿,你是谁?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糟了,他发现我了!”脆生生的小奶音,像是遇到大麻烦,很是焦急,“有他压制,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你一定要记住,他们是坏人,要害你!啊——”
话还没说完,小奶音便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乔沅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撕扯着她背部的肌肤,要将那层薄薄的皮扒下来一般。
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握了起来,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直冒冷汗,最终承受不住,晕死了过去。
很快,头花发白的老太医急匆匆地赶来,替乔沅把完脉,说了一堆医学术语。
什么气血两虚,心力交瘁,肝气郁滞,总而言之,就是王妃因为怀孕的缘故,身子骨并不是很好,要好生静养,不能劳累,不能生气。
太后额角微微跳动,感觉像是被人指着鼻子在骂。
打发走太医,太后转头对皇帝说道:“行了,既然她没什么大碍,你就回去忙你的政务吧,哀家会让人照看好她。”
皇帝点了点头,告退离开。
直到午后时分,乔沅才醒过来,守在身边的丫鬟宫女激动得都快哭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冬雪搀扶着她从床榻上坐起来,红着眼眶说,“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再给您瞧瞧。”
“不用,我就是身子还有些乏力,头有些晕,没有大碍。”乔沅病恹恹地说,“冬雪,扶我起来,我们已经在宫里叨扰母后太久,应该回去了。”
这时,宫女搀着太后走了进来。
太后神色淡淡道:“你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就安心地住在这里,等明儿一早再回去吧。”
“是,儿媳谢母后体恤。”
乔沅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太后摆了摆手:“免了吧。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刘嬷嬷说,让御膳房去做。”
又叮嘱了两句,太后便离开了。
宫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说是太医给王妃开的调理身子的药,乔沅以药太烫为由,放在一旁晾着,打发宫女退下之后,她让冬雪悄悄将药倒进了花盆里。
太后送来的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喝。
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乔沅也让夏萤先用银针测试,确定没有问题,她才举起筷子。
“小姐,银针变黑了。”夏萤拿着银针,脸色非常难看,她最后测试的是一盅鸡汤。
要不是小姐心细,出门之前让她们带上这些东西,小姐在宫里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小心谨慎地在宫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乔沅便向太后辞行。
太后装模作样地关心她的身体,赏赐给她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
乔沅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等主仆三人走出宫门,坐上马车,她脸上的笑容消立刻消失,眼底溢出阴郁之色。
“喂,小孩儿,你还在吗?”乔沅在心底呼唤那道诡异的童音。
只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个声音究竟来自何处?
为什么只有她能听见?
它话中提到的“被他压制”的“他”又是谁?
乔沅倚着车厢沉思,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小姐,您说那盅鸡汤,真的是太后让人……”夏萤还在纠结那盅加了料的鸡汤,压低声音说道,“可她为什么那么做?您怀的,也是她的血脉啊。”
“也不一定是她。”乔沅抬眸看向夏萤,“别忘了,我们府里,可是刚添了一位美人。”
在今日之前,乔沅一直以为是宫中那位看自己不顺眼,特地找个人给自己添堵。
直到她装晕,听到太后和皇帝的谈话,再被那个奇怪的童音提醒,她才逐渐明白过来,太后此举背后,可能藏着更加险恶的用心!
皇帝看似跟靳铭兄弟情深,为了兄长一句嘱托,便跟自己的母后翻脸,可往深处想他说的那些话,就会毛骨悚然。
他真正担心的不是乔沅和她腹中的胎儿,而是害怕她们出事,会影响到在前线领兵作战的靳铭,导致朝廷吃败仗,更怕落人口实,有损天子的威望。
皇帝待靳铭,并不像天下人以为的那么真心。
还有太后那句“你待他如至亲”的话,也在乔沅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太后将娘家侄女塞到靳铭身边,就不是普通后院的争风吃醋,而是……监视!
想到自己的夫君,南征北战,满身伤痕,为那样的两个人守着这座江山,乔沅就深深为他感到不值,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乔沅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坚毅起来。
她对冬雪道:“明儿个,你去集市上逛一逛,给我买一些新鲜玩意儿回来,顺便给我娘送个口信,就说我想她了。”
冬雪冰雪聪明,立刻知道乔沅不想让人看见她进将军府。
不多会儿,马车停在镇北王府门口。
夏萤先下车,掀开帘子,冬雪扶着乔沅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下来。
不知道是坐太久,还是没踩稳的缘故,乔沅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扶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夏萤慌了神,什么都顾不得,冲着府门口的小厮大喊:“快叫人抬软轿过来,请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