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唇角一勾:“好啊,我也有许多话想跟母后说。刘嬷嬷稍等,我换身衣服。”
回到主院,乔沅立刻让冬雪将她压箱底的宝贝——护膝,找了出来,牢牢地拴到膝盖上,然后才换好衣服出门。
到了宫门口,冬雪搀扶着乔沅从王府的马车里下来,换了宫中准备的软轿,一直被抬到太后所住的慈明宫。
乔沅跨进门,就见太后面色冷肃地端坐在宝座上。
她唇角一扬,慢慢走上前,对着太后行了个跪礼:“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沅,并没有叫她起来的打算,唇边溢出一抹冷笑:“你这个礼,哀家受不起。在你的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母后?”
嘴上说着受不起,你倒是叫我起来啊。
乔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母后,儿媳愚钝,不知是哪里做错,惹您生气了?”
“哀家体谅你有孕在身,不方便服侍我儿,便让阿蓉进府,帮你分担,我一份苦心,你却毫不领情。”
太后疾言厉色道,“你以前善妒,不许铭儿纳妾也就罢了,你怀孕了还要缠着他,不许他进别的院子,你容不下阿蓉,就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你看看整个皇都城,谁家的正妻像你一样?”
“对不起母后,是儿媳错了。”乔沅随手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掩着脸哭,“都怪儿媳没用。”
这认错速度之快,态度之陈恳,让太后满是怒色的脸微微一僵。
太后张了张嘴,正打算趁热打铁,教导她如何做好正妻,就听乔沅继续哭诉道。
“王爷每晚非要来主院安歇,儿媳拦都拦不住,儿媳也劝过他,要雨露均沾,可不能独宠我一人,我早就不想背负善妒的恶名了。可他,可他偏偏不听啊。母后,您说气不气人?”
乔沅用染了姜汁的帕子擦拭眼角,眼泪哗哗往下落:“儿媳劝的次数多了,他还跟我急眼,说什么我才是他唯一的妻子,没人能盖过我去。可是我又不求这些,我就想得一个贤良的名声,怎么就这么难呢?”
“……”太后手指用力握住宝座扶手,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房间里仿佛被低气压笼罩,乔沅像是浑然不知,哭得更加起劲:“儿媳错了,儿媳就该关上主院的大门,将他拒之门外,就算他的敲门声惊动到周围的府邸,我也要岿然不动,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或者,儿媳应该勇敢一些,直接将王爷捆绑起来,送到沈姑娘的院子里去,早日将生米煮成熟饭。”
“都怪儿媳胆小怕事,脸皮太薄,愧对母后您平日的悉心教导。”
“够了!”太后忍无可忍,一声暴喝。
乔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脸上的妆容都已经花了,被她用帕子一擦,更是乱七八糟,像一只滚进颜料盘里的猫。
像是被太后吼懵,她的眼睛里噙着两包泪,慌慌张张地将头往地上磕:“母后,儿媳知错,儿媳羞愧难安,不配为皇家媳妇,儿媳,儿媳……”
身子突然一软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人,快请太医!”
太后脸色大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旁的宫女赶紧扶着她来到乔沅的面前。
刘嬷嬷单膝跪地,查看乔沅的情况,首先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儿。
再看衬裙,没有见红。
主仆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人是在她们慈明宫出的事,要是就这么没了,乔沅的娘家爷爷,乔老将军,那还不闹翻了天!
“快把人抬进去!小心些,别伤了胎儿!”
太后这会儿倒想起乔沅怀有身孕了。
太后召见镇北王妃的消息,在乔沅入宫那一刻,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当时他正在批阅奏折,抬眸看了眼通报的小太监,眼神晦暗不明:“去门外候着。”
小太监知道皇帝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连忙退了出去,以为要等小半个时辰,却不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就推门而出,面色阴沉道:“摆驾慈明宫。”
一路人马走到慈明宫门口,正好遇上慌慌张张跑出来请太医的小太监。
小太监差点惊到圣驾,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何事惊慌?”
“奴才回皇上的话,镇北王妃她,她晕倒了,奴才正准备去请太医。”
“还不快去!”皇帝神色微变,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箭步走进慈明宫。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女子,脸上泪痕还没来及擦干,手中紧紧攥着一条被泪水打湿大半的帕子,其实不必开口询问,皇帝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刘嬷嬷赶忙躬了躬身,回答道:“太后娘娘关心王妃的身子,王妃大概是因为王爷出征,心情郁结,这才刚说了两句话,就突然晕倒了。”
皇帝英俊的面容倏然一沉,冷厉的目光扫向刘嬷嬷:“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刘嬷嬷脸色一白,仓惶退下。
皇帝瞥了眼床榻上的人,低沉的声音透着压迫感:“母后可知,皇兄在出征前,曾嘱咐过朕,如果皇嫂进宫,便对她多加照看?”
太后猛地握紧手中的帕子,声音里透着寒意:“他竟防备我至此?”
“是母后做得有些过分,伤了皇兄的心。”皇帝剑眉紧蹙,“皇兄刚刚出征,皇嫂若是出了事,朕如何跟他交代?”
“敌军入侵,边关告急,皇兄亲自出征,战神的威名一出就能重振我军威。如若他在前方浴血杀敌,我却连他的妻儿都保护不好,我这个做弟弟的,哪还有脸面再见自己的兄长?”
皇帝言辞恳切,甚至不再自称为朕,言语间流露出的兄弟情义让人动容。
“骗子!骗子!不要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