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怒火，疯狂肆虐，快要将宁恒撕碎。
直到，乔沅和林蓝登上舞台跳舞，丁浩文就像中邪了一样，将自己犯下的罪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那一刻，所有的怒，全都化作了悲痛，他埋着头嚎啕痛哭。
妹妹，你看到了吗？
害你的畜生，终于要遭到报应了。
精神病院大门外，穿着白衬衫的英俊男子，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
乔沅远远打量宁恒，跟一个礼拜前相比，他长了点肉，不再是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虚弱模样，气色也好了许多，显然是将她的劝告听进去了。
她就喜欢听劝的人，唇角微微一扬，加快步伐。
宁恒也看到了乔沅，他脚步飞快地迎上来，紧张地左右张望：“我妹妹呢？”
“哥。”
伞底下，突然多出一个身影，她穿着白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微微偏着头，含笑看他的样子和生前一模一样。
“莎莎。”
一米八几的男人，顿时红了眼眶，哭成了狗。
乔沅将伞柄塞到他手里：“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吧。”
精神病院的地理位置挺偏的，周边没有茶楼咖啡馆之类能供休息的地方。
乔沅找到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一份小点心，坐在店内唯二的一张桌子边，慢悠悠地吃完，又刷了一会儿手机，宁恒便撑着伞找来了。
他的表情很严肃，又隐隐透着紧张，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宁莎莎跟他并肩站在伞下，冲乔沅笑得又甜又可爱。
乔沅忍不住回了她一个笑容，提起自己的背包说：“我的车停在前面，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
上车之后，宁恒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想让我妹妹留下来，可以吗？”
“你确定？要知道，莎莎怨念已消，换句话说，就是支撑她留在人间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她如果强行留下，魂体会越来越虚弱，终有一天会消失。而且，人和鬼待在一起太久，是会被阴气损害健康的。”
“有损健康就有损健康，我不怕。至于莎莎，同福公寓阴气浓郁，很适合修炼，我恳请你收莎莎为徒。”
“哟，张小江告诉你不少东西啊，你们关系这么好了？”乔沅调侃了一句，转头问宁莎莎，“这也是你的想法？”
“我爸妈早年就去世了，我和哥哥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舍不得留哥哥一个人。我想陪他几年，等他娶妻生子，有了新的家庭，我再离开。”宁莎莎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说，“姐姐，求你啦，收我为徒吧，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不给你惹麻烦的。”
坦白讲，宁莎莎资质不错，心性纯良，是一个好苗子。
只不过，乔沅自觉自己资历还不够，不想呼拉拉收一群徒弟。
她想了想，道：“你不用拜我为师，我也会教你修炼。不过切记，修炼是为了让你多在世上停留一段时间，决不能用学到的东西出去害人，如果你坏了规矩，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明白？”
宁莎莎郑重地点头，语气坚定：“明白，我一定不会害人的！”
“那就好，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宁恒开口：“乔小姐，我想搬进同福公寓。”
“那可是凶宅，你不怕吗？”
“我付租金。”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一个月一万，水电另算。”
“成交！”
面对比市场价高出一截的房租价格，乔沅觉得自己心动也不可耻。
她友好地同财神爷爸爸商量：“你想住什么户型，哪一层楼，哪一间房都可以。不过要等几个月，因为我打算将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对了，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对装修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
“不必了，我对房子没什么要求。”宁恒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眼神温柔，“只要能跟莎莎住在一起，住哪里我都无所谓。”
“呃，这可不行。你不能和莎莎住在一起，人鬼殊途，长时间相处有损健康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莎莎以后就和菁菁一起，住到地下一层。我会把整栋楼的阴气引入底下，这样有助于她们修炼。”
“就在同一栋楼，你们随时可以见面，平时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不会有影响，这跟你们住在一起没多大差别。”
宁恒点头：“好，听你的。我听莎莎说了，是因为你和林小姐的原因，才让丁浩文装疯的事暴露，谢谢你们。”
乔沅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谢。我要送莎莎回公寓，你要一起去吗？”
宁恒当然要一起去。
他以前也踏入过公寓楼，是为了替妹妹收拾遗物。
那时候，他对这栋楼和楼里的人充满了憎恨，看到那几个保安的时候，他克制不住恨意，冲上去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五个保安虽上了年纪，但是人多又团结，一边骂他疯狗让他要报仇去找凶手，一边拳打脚踢打得他遍体鳞伤。
他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望着高楼上“同福公寓”四个大字，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凶手该死，同样的，这栋楼的主人对混乱的安保系统不闻不问，也该死。
从那时起，他就处心积虑地要报复李家。
“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宁恒猛地回过神，看着站在大铁门前，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妹妹，温柔地微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宁莎莎挡住他的去路：“哥，你不能进去，这栋楼里还有很多危险的家伙，等乔姐姐收拾干净了，你再进。”
“嗯，莎莎说得对。你们兄妹俩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宁恒没再坚持，目送乔沅陪莎莎进楼。
一人一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口，他轻轻舒了口气，英俊的脸上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愉悦的笑容。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曾哥，我是宁恒。对，上次你说的新秀歌唱大赛，我想参加，还有机会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啊……那是因为，我找到我的妹妹了，我要努力挣钱养她……谢谢，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宁恒收起手机，抬头望向六楼。
602的窗前，穿着白裙的女孩笑着向他挥手，他立刻伸出手回应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最后，悄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