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手中的竹简滑落了下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大声怒吼道:“你确定吗,你亲眼见到了吗”。
侍奉太监唯唯诺诺的摇头,他明白皇帝的怒火,此时也是格外小心。
“那你还不快去确认”
“唯,唯”
他迈着大步跑了出去,也不管身上的不方便了,拉着被人围住的小弟向着宫外而去,一路直奔霍去病家。
府中的哭喊声已经小了很多了,两个太监迈着大步走了进去,也没有人通报,他们两个直直的走了进去。
卫青等人看到太监进来还有些错愕,他们跑来干啥,这两个货怎么来的这么快。伤心是伤心,卫青此时也恢复了理智。
趁着两个太监在那里看来看去的时候,卫青赶紧派了一个儿子进宫去报丧。
刘彻此时焦急的在大殿前走来走去,他的心里明白,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他还存在着幻想。
年轻的卫不凝和霍光结伴走进皇宫,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陛下,表哥薨了”
卫不凝跪下大哭,霍光虽然守规矩,可他此时也是发出了哽咽声。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大汉朝的都城长安因此轰动了起来,那个人人羡慕的冠军侯薨了,等不到医馆的救助就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卫子夫为这个外甥流下了眼泪,太子刘据也为表哥的离去感到悲伤,皇帝刘彻为自己的大将而感到失落。皇帝迫切的想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在未央宫中他询问着已经了解全部过程的卫青。
卫青讲述了他从奴仆口中听到的全过程,说时脸上愈发悲伤。讲完后,他恭敬的站在下方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看来这件事与他无关了”
“是的,陛下”
刘彻最终摆摆手让卫青回去了,只剩他自己坐在大殿中沉思着。他努力的思考着一件事,良久之后他终于想通了,急匆匆的站起身来,找出了那个箱子,一个个的看下来,刘彻眼中出现明悟,面上带着不明不白的喜色。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他渴望着再次见到张尘,这一等就是七年。
未央宫中,年老的汉武帝越发令人恐惧,他端坐于高台之上,身边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如同当年坐在这里的那个孩子一样,孜孜不倦的读着书本上内容。
下方站着的中年人正在向皇帝汇报着百姓的状况。
语毕,皇帝那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才开口说道:“照你这么说来,我大汉朝已是呈现出繁荣之相了”。
那人恭敬的行了一礼,“是的,陛下”
刘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朕继位以来,北击匈奴,南击百越,这天下已无外患矣”。
“陛下大功于天下,我大汉再无外敌之忧。自高祖立国以来,天下终呈安定”
刘彻哈哈大笑,“你讲的不错,朕听说你有个儿子叫杨敞”。
“是的”
刘彻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朕欲将司马迁之女嫁于此子,卿意如何”。
那人赶紧跪下,口中直呼陛下的恩典。
第二天朝会时,这人当着文武百官再一次诉说了自己的报告,刘彻也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并拍板了两家的喜事。
皇帝赐婚,司马迁也只能欣然接受。
朝会本该到此结束,一个博士缓缓走出,发表出了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就是陛下你已经干了这么大的功劳了,这天下的百姓都得感谢你,你的德行可以比的上三皇五帝了,这个时候你必须得像始皇帝那样,去泰山封禅一下,向你的老天爸爸诉说一下自己的功劳,好让老天爸爸继续保佑你,这天下才能变得更加风调雨顺。
刘彻眼前一亮,明显是心动了,但是作为一个要脸的皇帝,咱还是得推辞一下。于是皇帝推辞这件事,他表明,我这点功劳怎么能拿出来说呢,你说我的德行可以比的上三皇五帝,这纯粹是胡说,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不准再说了。
可皇帝的眼神还看着那个官员,官员也明白皇帝要脸,于是两人拉扯了三波,皇帝只好同意了,他向群臣表明,我是不想去的,可是你们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都怪你们一直这样说,我为了你们的面子只好去泰山封禅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敲定了,泰山之上也即将迎来新的访客。
泰山封禅,是一件很庄严的事情,皇帝也很重视这件事。刘彻很快敲定了要去的大臣名单。司马迁也成功的在这一名单中,皇帝特地点了他的名字,足以看出对他的器重。这名单上也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让群臣很是不解。
霍嬗,这个孩子被刘彻所选择。
霍去病已经离去七年,他唯一的儿子却被刘彻所收养,此次泰山封禅还特地将此子带上。这象征着皇帝对霍家的恩典,也象征着皇帝对功臣的后代的爱护,更象征着皇帝对死去的霍去病的喜爱。
这一切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切很快便准备就绪。
皇帝走出了长安,群臣,大军也走出了长安。
皇帝此次不仅仅是为了泰山封禅,他也为了东巡,曾经始皇帝走过的路,他也走了一次。
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看到的情况相当满意。
粉饰太平似乎是爱权之人骨子里滋生的髓液一样,他们对于这个事情,不用别人教,能够自学成才。
声势浩荡的队伍来到了山东,这个充满着文化底蕴的地方也迎来了皇帝。孔家人对此相当开心,可皇帝似乎没有兴趣去见他们,队伍直奔着泰山而去。
泰山之下,大批的军队驻扎在此,诸多大臣站在皇帝的营帐中等待着皇帝的问话。他们对答如流,让皇帝相当满意。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小将,双手一拱,“陛下,山上已经查过了,这三日连续在山上搜查,并无山兽与百姓,大军驻扎于此,这三日亦无上山之人”,说完便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评价。
“朕看你相当面熟,你是谁家的”
小将又是恭敬的行礼,“卑职祖上乃是高祖太仆”。
“汝阴侯家里的,叫什么名字”
“卑职叫夏侯颇”
“嗯,不错,朕将来有大用”
夏侯颇恭敬的退了回去,他明白皇帝只是在说场面话,他们丰沛集团这么多年来备受皇帝防备。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这次的主要目的就可以进行了。
这场祭祀可以说是儒家的狂欢,上一次的封禅之人没有按照儒家的方式来进行,这次终于轮到儒家的回合了。
一座九尺高的封坛在东边被搭建了起来,封坛之下有着刘彻亲手放进去的玉碟,代表着皇帝的重视。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穿上了新衣服,在摆着三畜的祭坛上进行封祀礼。
礼毕,皇帝带着一个孩子向着山上走去。这一老一少的背影看的山下群臣先当羡慕,他们多么希望跟在皇帝身后的是自己。
皇帝花费了大力气一路走上了泰山,他在这里进行了登封礼。
当这些礼仪结束后,皇帝终于在少年的搀扶下开始观看这泰山上的美景。
不过转眼间,眼角之处闪过一阵白光,两人惊讶的向着那边看去。
少年双眼之中满是震惊,难道陛下祭祀起到作用了,上天这么快就给回应了,脑海之中立即开始组织贺词。
白光消散后,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少年口中直呼仙人。
皇帝的双眼却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恢复了正常,他笑着开口了。
“许久不见了”
那边高大的人也立即回应道:“确实许久不见”。
皇帝抬起了被扶着大的手臂,走向了那人。少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朕,自上山起就在猜测你会在哪里出现,没想到你的出现方式如此奇特”
皇帝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羡慕,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又消失了。
张尘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自己这次出现确实有些独特,王毅看来是算错了时间,以至于自己来晚了。
两人如同三十年前那样站在了一起,刘彻的脸上布满了这三十年时光留下的痕迹,而张尘却依旧是那样,他并没有度过这三十年,也并不能体会到刘彻在这三十年中的经历以及变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刘彻对他态度的变化。
“我是特地来看陛下封禅的”
“朕知道,每当有大事时,你就会出现,这么多年来,朕也明白了,你每次出现在大汉朝绝不是无缘无故,上次你说来看朕,实际上你已经知道去病将要离去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张尘的沉默,这话没法回答。
良久之后,刘彻一声长叹。
他转身走向半山腰处搭起的简陋帐篷,在这泰山之上宴请了这突然出现的张尘。
“可否给朕讲讲当年始皇帝封禅时的场景”
“什么始皇帝封禅,我不知道”
刘彻听到这话显然是不信的,根据自己的推测,这么大的事情,张尘一定会出现。
“别装了,你一定去过,好好讲讲吧”
言语之中充满了不许拒绝,张尘听出了他的意思,只好向他讲出了当年始皇帝在泰山之上祭天的情形。
刘彻听完之后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开始专注于眼前的饭菜,张尘看他这样也放下心来,开始吃着眼前的饭菜。
“始皇帝所追求的长生真的能够得到吗”
刘彻突然发问,张尘反应了一下,立马回应道:“这是不可能的,始皇帝并没有追求到长生,他已经证明了这件事情”。
“他不行,不代表朕不行”
你小子这是准备误入歧途了啊。
张尘本来准备劝谏两句,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能够感受到刘彻对他的不信任以及防备。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不如多年之前那样亲密了。
夜晚的营帐中,刘彻经过一天的劳累早早的便睡下了。张尘与那少年呆在一起,少年开心的询问起张尘白天的事情,张尘敷衍的回答了。
“你是不是经常见到陛下”
“是啊”
“那你见过我父亲吗”
“你父亲?去病吗”
“对对”,听到这话的少年双眼发亮,“别人都说我父亲是这天下最了不得的英雄,只是有些可惜,我没有见过他,你能给我讲讲他的事情吗”。
少年抬头期盼的看着张尘。
张尘抬头思索了一下,“去病啊,当年他…..”
张尘开始向这少年讲述了他那传奇的父亲,少年眼中尽是喜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讲父亲的事情,从前别人说起这些事情时只有叹息,并告诉他,以后要像他的父亲一样,可具体的并没有讲。
经典的领导式讲话,只是告诉孩子你以后要如何如何,可他们从没有告诉孩子你该如何去做。那涉世未深的孩子理解不来这些话,对该走的路也充满了迷茫,到头来皆是错误。
第二天,刘彻从岱阴走下了山,他带领着张尘与霍嬗一路而下,按祭后土的礼仪,禅泰山东北麓的肃然山。
张尘也开始了自己这次的任务,一路上通过录像机记录着刘彻,这位主角在这个过程中表现的相当严肃,他很重视这次封禅大典。
当刘彻带着两人安然走回大营时,这次的行程也表示着结束了。群臣很好奇怎么多了一个人,负责这件事的夏侯颇内心也一慌,他甚至有了向皇帝请罪的冲动。
可当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庞和身形,内心也是大惊。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祖父临死前留在祠堂暗格中的画像以及描述涌现在了他的心头,本以为是祖父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可这人的出现证明了这件事,夏侯家,未来可期。
张尘与刘彻在泰山之下分开,皇帝带着群臣返回了长安,张尘也返回了现代。
他的脑中涌现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刘彻就此离去,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或许会上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