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刘彻端坐于高台之上,听着旁边的侍奉太监报告着张尘的行踪,他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侍奉太监也没有办法判断皇帝的心情,只能恭敬的报告着。
良久之后,太监终于报告完毕,他低着头站在下方等待皇帝的吩咐。
“你是说,卫青发现有人在跟着张先生了”
“是”
刘彻端坐于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在太监的期盼中,皇帝终于发声了。
“知道了,继续盯着”
霍府之中,张尘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上演白虎堂啊。他笑呵呵的接过了那把长剑。拨开一看,他笑着点点头,“这样也好,今天就跟你好好比比”。
霍去病听到这话立马摆出了这个时代与人对战的流行姿势。他将长剑悬于眼前,左手摆出一个剑指,双腿呈弓形,处于后侧的右腿紧绷。
张尘则摆出了西门吹雪经典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平齐,右手持剑,剑尖朝下处于腿后。
两人就这样站定了,高手对决比的是耐心,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霍去病作为这场战斗的发起人还是决定率先出手。少年人的腿力被发挥到了极致。仅仅三步,他跨出了四米左右,右手将长剑挥了一个满月,直接向张尘攻来。
“来的好”
张尘一声大喝,右手迅速抬起,两把剑直接撞在了一起。
霍去病借力后退半步,长剑迅速落下,自下而上猛然挥去,速度极快。张尘看到了他的动作,借着身高优势将剑上抬,身体也配合的往后退了半步,退出了长剑的攻击范围。霍去病见状将手臂摆直,右腿发力往前直冲,剑尖直指张尘。
张尘身体往左侧去,长剑反转,剑面向着霍去病手腕拍去。只见那边迅速将剑竖起,将向手腕而来的剑击开。长剑在手腕的带动下迅速反转,企图将张尘手中的长剑带起。张尘后心发力,往后一退,将长剑拉出。
霍去病弓起左腿,将力量聚于右腿摆出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不过两秒身体猛然向前,长剑有力挥出。
张尘见状双手握剑,狠狠的迎了上去,将那长剑击退,左手立即握住长剑,两只手聚在一起张开,左手呈握紧状,右手呈爪状,迅速向前弓去。霍去病刚刚稳住身形,张尘的双手就攻到眼前。
一击白猿托桃打到了霍去病脸上,不过张尘并没有抠鼻子,无他,太下作了。
霍去病立马就去手中长剑,张尘轻微后退半步,左手下放,挡住了攻来的长剑,随后迅速撤步抽剑。那边的霍去病迅速稳住身形,脸上尽是喜意,这人不错,够资格做他的对手。
两人站在原地恢复了一下,霍去病又重新摆出了起手式,他的姿势如同第一次那样,不过这次动作之中充满了凶气,双眼也有些微眯,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一下发疼的喉咙,他已经做好向前攻去的准备。
此次的张尘却有些不同,他将长剑负于手臂之后,左手紧握剑柄,右手呈剑指。左脚慢慢的向左移动,双脚平齐慢慢抬到于肩平齐,双手慢慢抬起,他做出了太极剑的标准起手式。
霍去病看不懂这慢悠悠的动作,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耐心的等到张尘摆好姿势,本想再次率先出手,可张尘秉承着你一次我一次的原则,这一次率先出手了。
张尘将长剑迅速放在右手,身体微微后倾,右脚外摆,重心前移,左脚根提起,身体右转,一个插步迅速摆出,右手上的长剑先往下沉,但并没有停止,随着身体右侧向着身后而去,随后摆出立剑姿势,贴于身体右侧,眼看右手,左手摆出剑指贴于左肩前。右手剑沿立圆向上,往头顶上举起,左脚向前,上步脚外撇,右手举于头顶,重心移于左脚,右脚向前上步,脚掌虚点,脚跟提起,又是一个虚步,同时右手剑继续向下落去,左手画弧,压在右手腕,双手持剑往下劈去。
霍去病刚开始看着张尘这有些慢的动作还很不解,这要是真打起来不是早没命了。那那边在虚步之后,动作迅速加快,长剑猛的劈下来。气势与之前的平和缓慢完全不同,突然间就刚猛了起来。他赶紧抬起手挡住了这一剑。不等他反应,那边又是一个插步退了回去,右手中的长剑向着自己左侧腰间挂去。
霍去病根据自己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认为张尘这一剑肯定会从右下方反劈而来,作为高手咱还得玩一手预判,于是手中长剑竖起,就准备格挡自下方而来的剑。
张尘看出了他的微动作,嘴角微扬,“小子,没见过吧,这就是时间给这世间带来的好东西”。
他的右手迅速抬起,手腕反转,这一剑从上而下劈去。霍去病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持剑格挡,可这一剑来的太快,他只好仓促往后退去。
站定身形的霍去病眼中发亮,他承认自己以前小看了这个人。
霍去病轻轻转动了两下身体,不再将就什么起手式,发挥起了多年来打仗的本能,猛然向着张尘攻去。
这突然而来的猛攻着实给了张尘一个惊喜,他只好仓促应对,短暂的仓促后,他对霍去病的攻击也是能勉强应对了,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霍去病,企图找出对方的破绽,给予重击。
可对方岂会给他机会,攻击越来越迅猛,力气也越来越大,这让张尘越来越疲于应付了。霍去病怎么说也是个将军,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是张尘这样的人能比的,他手上的力道很快将张尘震的虎口发麻。
终于,在一个猛烈的竖劈攻击之后,张尘手中的长剑被击落在地,这场对决也以张尘的失败落下了帷幕。
“你果然厉害啊”
张尘揉了揉发麻的虎口,对霍去病发出了自己的赞叹。
这位少年将军身为胜利者,当然是喜不自胜,他红着的脸颊象征着交手时的用力。霍去病红着脸喘着气,因为太过用力,他喘着气还不时的咳嗽两下。
看他这样,张尘走到他身边伸出了手,相让霍去病拉住他的手站直身体。
那只手终究是没有拉住他的手,喘着粗气的霍去病忽然面露痛苦,他的右手猛的摸向自己的心口。
他的脸色变化的很快,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他痛苦的瘫倒在地,右手紧紧握住心口,双脚抽搐着,嘴里也传出痛苦的呜咽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张尘赶紧蹲下拉住了他的胳膊,“去病,去病,你怎么了”。
这一声大吼让周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家的主人出事了。奴仆们迅速的围了上来,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几个聪明一点的将霍去病抬了起来,想把他抬回屋里去。
走了不过两步,呜咽声停止了,张尘拉住的那条胳膊再也没有力道传来。他的右手慢慢垂了下来。胸前衣服的褶皱证明着他临死前的挣扎。
张尘感受到了那只胳膊的变化,奴仆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变化,所有人呆呆的立在原地。奴仆们惊恐的看向领头的那个,领头的那个脸色苍白,他脸上尽是茫然的看向了张尘。
“把他发下来吧,一个人去叫医官来,一个人去通知他夫人,一个去叫卫青来,其他人将他抬到床榻上去”
奴仆们不相信张尘,继续看向领头的,领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快去,这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够处理的了”
张尘的一声怒吼吓了众人一跳,这些人很快便动了起来,家里很快传来了惊叫声和慌乱声,主人的死亡给这家的奴仆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去病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张尘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指,慢慢的探到霍去病的鼻子下方,几秒之后,颤颤巍巍伸出的手指又以相同的方式收了回来。他紧闭双眼,右手有些颤抖,他有些不死心,将耳朵贴近了霍去病的胸前,那平静的心房向张尘诉说着这具身体的状况。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匆忙跑来,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仆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最后一个少年也匆忙的跑进来。
那女子泪流满面,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了房中管事的奴仆,那奴仆看到女主人的眼神,只能红着双眼摇摇头。那可怜的孩子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在这哭声的感染之下,房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只有张尘一人呆呆的站立在原地。
那女子抱起霍去病的手腕,脑袋贴在他胳膊上痛苦着,身后倔强的少年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奴仆们也为主人痛哭着,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的哭泣。
张尘也注意到了那少年,这正是在皇宫里不理他的那个,此时他也明白了这是谁。
卫青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了房中,他的脚步缓慢,双眼睁的很大,似乎很难接受这一切。身体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猛的向后一倒,身后的儿子立马扶住了老父亲。在儿子的搀扶下,他终于走到了侄子身前,年轻的侄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再无声响。
卫青的耳中似乎听不见其他声音了,以前的一幕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舅舅,这是哪里啊,去病以后不用去贵人家做工了吗”
“舅舅,去病可以读书了吗”
“舅舅,姑母今日要来吗”
“舅舅,你给去病讲讲战场上是什么样的”
“舅舅,去病愿去”
“好,那你去抓几个舌头回来,不要跑远了”
“放心吧舅舅”
“舅舅,外甥给你带礼物回来了,这事匈奴单于祖父的头颅,这个是匈奴单于的叔父,这个是单于的相国”
小孩子的蹦蹦跳跳,少年郎的欣喜,战场上的得胜而归,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这些人影在卫青眼前闪过。
卫青抬起右手想要拉住那些身影,但最终都是一场空,那些个人影一个个的走远了,剩下的只有耳边的一声声舅舅。
外甥没了
卫青这个猛男还是留下了伤心的眼泪,这个从下养到大的孩子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霍府的哭喊声,匆匆忙忙的卫青都引起了门外太监的好奇心。他鼓起胆子走进了这座府邸,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他很顺利的走了进来。
他听着哭声一步步靠近,这个房中围了很多人。他低着头从缝隙中看过去,很好,要盯着的那个人还在这里,眼神继续往下,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让他双眼瞪大,他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死了,死了,大司马死了。
虽然是太监,但他没有进宫前还是见过这种事的,只有霍去病死了才能引起这么大的动作。
太监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未央宫,门口的侍卫也是认得他的,所以并未阻拦,太监也是一路顺风的跑到了刘彻的宫殿前。
刘彻的侍奉太监拦住了他,看他脸上尽是惊慌,匆忙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是那人去了哪里吗”。
“死了,死了”
“你说什么,那人死了,怎么死的”
侍奉太监紧张的抓住这太监的胳膊,等待着他的回话,可那太监脸上满是惊慌,口中也有些不知所言。
侍奉太监狠狠的给了他两个耳光,他才回过神来,反握住侍奉太监的胳膊大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司马死了”。
“什么,卫君侯薨了”
门口的侍卫紧盯着两个太监,这话太惊人了,自己的偶像死了。
“不是,不是”
众人的心放了下去,你狗日的到底在说什么。
“是冠军侯,冠军侯薨了”
“什么”
附近的侍卫脸上都是震惊,胆大的已经靠了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奉太监没有在意这些,没有在乎小弟被人询问,他立马跑进来了宫殿。
刘彻早就听到了吵闹,可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他皱着眉头看向跑进来的侍奉太监,那太监跑进来大喝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