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贺千岁轻声问。
“东郭遵宜?”紫禁冷冷而严肃说。
“谁?”贺千岁看着门里,重复道:“东郭遵宜?什么人来着?”
“我父亲的青梅竹马。”紫禁说。
“你……你是李家这个糟老头长得像你父亲的青梅竹马?”贺千岁震惊问。
“是的,”紫禁边走边说:“你也见过他的!”
贺千岁又吃了一惊。
见过?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贺千岁站在昏黄色的院子里,此时夕阳余晖无限美好。
东郭遵宜是昴日星官的青梅竹马,按照这么推敲下去,那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也就是在两千多年前见过这位东郭遵宜?
贺千岁简直一头雾水,他看着紫禁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心烦意乱,难道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所以才想不起来吗?
东郭遵宜现在这个样子紫禁竟然能认出来,也就是说,他是轮回了。
贺千岁大步流星走进去,他想认认真真看看李家的大老爷这张脸,看看是否能够让他想起什么记忆碎片。
大老爷名字叫李相宜,一开始贺千岁以为叫李向宜,但那老头解释说很多人都读错了他的名字,所以多解释了一下。
贺千岁完全听不进去杀杀和智觉跟他们两父子在聊什么,他只是暗中看着李相宜,在脑海里勤快又努力地搜索那些记忆。
“千岁……”
“千岁……”
大家坐在大厅里,发现贺千岁一直盯着李相宜,智觉和杀杀都各自喊了他,可他好像与世隔绝般。
紫禁轻轻拍了他的肩膀,说:“别走神!”
贺千岁这才回了神,满头大汗看着紫禁。
“这位小伙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认识我啊?”李相宜和蔼可亲问道。
贺千岁说:“李老爷德高望重,有幸听说过您,在没有见到您之前,我一直以为,李老爷是个脾气暴躁残忍的人,现在一见,原来是我想错了!”
“这是实话!”李相宜指着贺千岁满意说:“从来没有人敢对着我的面说我残忍脾气不好。”
“李老爷误会了,”贺千岁阴阳怪气说:“毕竟李家少爷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脾气确实不好,知道的人,都明白李老爷是个讲道理的文明人,不知道的,看到李少爷这性子,还以为是个流氓。”
贺千岁本来想说更难听的话的,但想想,暂时忍耐一下。
李远真气得满脸通红,敢怒而不敢言地神态让贺千岁觉得心里畅快。
“这话怎么说?”李相宜问。
“多亏了您的儿子,我的腰,穿了个洞!”贺千岁也不害臊,扒开了衣服,伤口对着李相宜。
李相宜怒视着李远真,质问:“是你干的好事?”
“爸,我……”李远真吓得赶紧跪下,随便找借口说:“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智觉冷笑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村民的,据我所知,是贺千长约经常被你们欺负,现在都在鬼门关门口兜着走着呢,千岁,只是来询问情况,你就仗势欺人,这说不过去吧!”
贺千岁打从心底里佩服智觉,他万万没想到智觉反应如此之快,不愧是紫禁身边的红人,难怪平时他什么也不用干!
这张小嘴利索得很。
李相宜看看自己的儿子再注视着贺千岁,问:“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贺千岁假装恭敬说:“我叫贺千岁,是长约的表哥。”
“表哥还同一个姓氏的?”李相宜问。
贺千岁倒也镇静,不慌不忙解释说:“不是那种直系血亲的表哥,是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兄弟那种表。”
“这……听起来真是复杂啊!!”李相宜说完还哈哈两声。
贺千岁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在想还好可以侥幸搪塞过去,隔了几代亲的关系该叫什么也够花心思折磨的了。
等他们真心实意去调查了贺千岁早就离开这里了。
李相宜又问:“那你怎么会认识市长先生和理事长的?”
杀杀和智觉也不插嘴,先听贺千岁怎么扯然后再顺水推舟。
而紫禁,除了一直在留意大厅里的一切和人,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贺千岁头头是道说:“开始我不认识市长先生的,只是通过理事长才有幸见到市长先生……”
“先前,我的爷爷,是理事长的老师……”
贺千岁看了一眼智觉,智觉接了下去说:“他的爷爷是我的恩师,我那时家里贫困,肚子都吃不饱,更何况是读好书,当年,深得贺恩师的照应,才有了今日的我;”
“难得有时间休假,过来附近度假游玩,顺便去看看千岁,没料到昨天刚踏上这里,就听到今天有人要为难我恩师的孙子,真是岂有此理?”智觉拍了一下桌子。
大伙儿直奔心脏蹦蹦跳。
李远真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埋着头,也不敢说话。
“我想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的。”李相宜缓缓说道。
“打了一个长约,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受重伤,还要刨人家房子,现在还欺负起千岁来,这叫误会?”智觉蔑视说:“我看,你倒是想这是误会……”
贺千岁补了一句说:“可这是事实,并不是空想出来的,先有长约,误会了一次,又打伤我,又是误会,以后杀了人,也一句误会,那这不是成了你的天下由你说了算了?”
杀杀说:“这可不行的。”
李相宜红着老脸,歉意满满,说:“抱歉了,是我没教好我的孩子,以后,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碰贺家的人一根汗毛,如果有人再欺负贺家的人,我一定让他吃不了 兜着走。”
“这可不行啊,”贺千岁说:“我是有理事长和市长先生撑腰,那没有理事长和市长先生撑腰的,可怎么办?万一你们突然来气,拿其他人消遣,不是姓贺的,也是好好的生命啊!”
智觉说:“说的有道理,那你看要怎么办比较好呢?”
李相宜看着贺千岁,贺千岁说:“希望李老爷看重每一个人,不要再让你高高在上的好儿子到处欺凌弱小了,如果再犯,不管什么原因,革职查办吧。”
李相宜和李远真听到革职,脸色都变了。
李相宜马上赔笑脸友好说:“我是想着答应你的,没问题,阿真……”
李远真站在李相宜面前。
“你听到了,以后可不准再乱胡作非为了,不然,连我都保不住你。”
“是。”
“跟贺千岁先生道歉!”李相宜说。
李远真心里不爽,说:“刚刚道歉过了。”
贺千岁马上捂着伤口疼痛地嗷嗷叫了几声。
李相宜脸色一度再变黑,严肃说:“刚才我没有听到,那就再道歉一次,快!”
“对……对不起。”李远真不情不愿说。
“可惜这对不起并不能比药还来的好用,”贺千岁吓唬说:“要不这样吧,我也把你烫一个像我这样的伤口,然后我给你道歉两次,这样大家就扯平了,也很公平……”
明显,李相宜是不容易的。
李远真鬼叫说:“你疯了吧你,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闭嘴,”李相宜赶紧制止吼道:“快滚出去!”
李相宜护子心切,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的私心,他满口道德理论什么的,实则,表里不一。
贺千岁自然清楚得很,这种见过大世面的大官有钱人从古至今,都是同一幅面孔,门面活儿非一般的好。
李相宜又慈祥笑道:“太过血腥咱们就算了,我一定向你赔罪,只是伤来伤去,难免会伤了和气财气,咱们就答应你不再犯吧,我已经叫了厨房,做一顿好菜招呼各位,就当作给大家洗尘,这个事,咱们吃完再谈也不迟的!”
一听到吃的知觉就口水直流,他激动地站起来想说好啊好啊。
紫禁一个冷漠的眼光,他又拍拍椅子坐了下去。
李相宜站起来,让用人引领他们几个入餐用饭。
长方桌中间是新鲜的花朵,颜色各异,非常飘香。
桌子是流水席,一叠叠菜摆放下去就像是落在河里的叶子随着水波流动。
智觉拿起筷子,看着一盘又一盘飞流而过的美食,眼花缭乱的同时又顾及紫禁。
毕竟主人还没有起筷子,智觉又担心紫禁骂他,心里挣扎得很。
李相宜说:“大家动筷子吧,不用客气。”
话音刚落,智觉已经把一只龙虾的大腿拽到碗里了
李相宜一脸懵逼。
贺千岁直冒冷汗,这理事长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说是肚子饿了,但也用不着像个饿死鬼一样吧。
紫禁皱着眉头,斜视着智觉。
杀杀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说:“他非常爱吃这个菜,见笑了。”
李相宜恢复了平静,笑哈哈说:“原来是这样,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叫人做,大家快吃吧。”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华。
贺千岁看着一个个女佣隔几分钟上一道菜,可迟迟不见李家其他人出来。
贺千岁奇怪问:“你孩子他们不一起吃吗?”
“我的老婆出去游玩了,不在家,”李相宜解释道:“大儿子阿真得罪了你,他不配坐在这里,我担心你看到他会心情不好,让下人送到房间去给他们吃了。”
“他们?”
“我还有一个小儿子和小女儿,他们太小,不懂事,怕冲撞了各位,都让他们在房间呆着了。”李相宜说。
贺千岁反倒觉得奇怪,本来理事长和市长都登门拜访了,正常的父母巴不得让自己的小孩遇见高官达贵。
有问题。
贺千岁心里猜测。
随后一阵酒味扑鼻,味道十分飘香宜人,闻了就想咬一口那种冲动。
贺千岁扭头,看到一位女仆拿着一支开了瓶的红酒走过来。
杀杀是个隐藏的酒鬼,他不擅长喝酒,但是他喜欢喝。
他看到酒两眼都有光芒,平时那稳重的气质烟消云灭,判若两人。
李相宜看到杀杀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于是让女仆先倒给杀杀。
智觉坐在他旁边,离得近,摇晃着他的脑袋,说道:“醒醒啊你,酒都还没有开喝呢,你就已经醉了,这还得了?”
杀杀马上回了神。
贺千岁真想担忧他们两会原形毕露,紧张得指甲都扣断了几个。
李相宜似乎也没有察觉,说:“这酒藏了六十年了,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难得几位前来拜访,好酒自然要配好客,我就和大家分享分享。”
杀杀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有道理!”
紫禁冷冷看着他。
杀杀赶紧改口说:“没道理没道理……”
贺千岁此时哭笑不得。
李相宜更是不明所获,智觉连忙说:“他的意思是这么好的酒没道理不跟大家分享,李老爷真是有心了!”
“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李相宜说。
贺千岁是万万没想到智觉这样的话也可以敷衍得了李相宜,这好像很不正常啊。
杀杀不能喝酒,喝酒他的法力会严重削弱,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杯鲜红纯透的酒,不敢喝,却十分渴望。
“市长先生,为什么不喝呢?”李相宜问道。
杀杀吞吞吐吐,说:“我……”
智觉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贺千岁补充道:“其实市长先生他酒精过敏,喝了酒会不舒服!”
杀杀前面没有听懂,酒精过敏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但是后面那句他一定是明白的。
“哦~~~,”李相宜好像搞清楚了一般,说:“这样啊!”
“是啊,”贺千岁说:“不然你看他好像没喝过什么酒一样的样子!”
“是啊哈哈哈……李相宜开心笑道。
杀杀只好附和道:“我家里也有,只是喝了不舒服,所以看到酒会相当饥渴,但也只能看看,不敢喝!”
“为了健康着想,确实喝不得,”李相宜说:“不过也不用可惜,稍后我让人泡杯好茶,弥补一下遗憾!”
贺千岁说:“可以可以,李老爷家里真是一座宝山,应有尽有,煞死旁人了!”
几个人开怀大笑,但不见得是发自肺腑。
李相宜看着紫禁,问道:“这位小伙子从进门就一直不怎么说话,请问是?”
“我喜欢倾听!”紫禁说道。
李相宜盯着紫禁好一阵,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