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和谐美好的场景,楚云歌甚至能够想象到场面的温暖,可是她也知道,水满则溢,物极必反,陈华的母亲毕竟只是个妾室……
“父亲的妾室并不算少,子女也是成群,有事他甚至记不住其他兄弟姐妹的名字,他能记住的……只有我和几个嫡兄嫡姐,他让我和嫡兄嫡姐们一起上学堂,学道理,从五岁开始,这一学,就是五年。”
“正是如此,所以陈老太君才对我母亲动了杀心,她趁着父亲外出打仗,诬陷我母亲和别人有奸情,不顾我母亲的辩解,直接将我母亲给沉到了河底。”
“再后来她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或许……她觉得我离开了陈家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吧。”
听到过去的事情,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抓住陈华的手背,十分郑重的拍了拍。
可陈华只是微笑看着她:“无妨,那些年,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现如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夜璟辰还算冷静:“所以你回京城,是为了想办法回到陈家。”
陈华毫不犹豫:“是,我不能让我母亲枉死。”
“可是你怎么进去,用什么身份回去,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够见到陈老太君。”
男人理性的分析问题,抛出一连串疑问后,抬头看向她。
陈华久久没有出声,显然,她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片刻后,她突然说道:“王爷突然来找我,是否……已经替我想好了办法?”
夜璟辰和楚云歌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语气平静。
“陈姑娘,我们相信你的为人,可是接下来说的事,事关朝政,同时联系着璟王府和丞相府上下,还请你仔细考量。”
“王爷请讲。”
“如今朝中政局动荡,各方势力分割,扰的天下大乱,而皇上已经年迈,只想着拥有权力,却不做出实事,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我们自己,我想……”
夜璟辰声音停顿一阵,再吐出来时,夹杂着冷傲和不可一世:“取而代之。”
若是放到旁人,恐怕早就大惊失色,甚至很有可能从椅子上掉下来。
可是陈华无比冷静,眼眸深处甚至增添了几分光亮。
对比起楚云歌和夜璟辰,她这十几年来四处奔波,在民间见到的惨状,数不胜数。
再加上她曾经上过学堂,跟着天底下最好的老师问政读书,所以心底更能同情那些可怜的百姓,也更痛恨那些贪污的官吏。
听到这些,她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
“王爷想要让我做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论夜璟辰和楚云歌让她去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夜璟辰薄唇轻启:“进宫,留在皇上身边,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做我们的线人。”
说完,他朝着桌上的菜肴看了一眼。
“陈家这几年水涨船高,居功自傲,一度不将皇权放在眼里,皇上忌惮他们多时,只要你能够取得皇上的信任,想要报仇,不是什么难事。”
楚云歌本以为陈华还要思考一阵才能给出答案,谁知女人直接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愿意。”
此刻,她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
“陈姐姐,你想好了?一进宫门深似海,你将要面对的,是各种勾心斗角,甚至关系到生死存亡,而且我们要做的事一旦失败就会满盘皆输,到时候的结局,恐怕并不会那么美好。”
听到这些,陈华抿唇,露出了一个释然又冷漠的微笑,这是自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我早就应该死了,与其庸庸碌碌,不如与王爷王妃并肩作战,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让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敢私自开矿,再也没有人敢滥杀无辜。”
这番话,惹得楚云歌胸腔共鸣,久久不能平静。
她总算笑了:“好,陈姐姐,我们一起努力。”
这话说完,三人十分默契的拿起酒碗碰撞,一杯温酒下肚,楚云歌抬头看向女人。
“那你的容貌……陈姐姐,是否需要给你易容?还有名字,用不用更改个名字?”
陈华摇头:“不必,当年母亲生我之后,陈老太君有意挑选人进宫,母亲怕我被挑走,一直让我在脸上画着丑陋的胎记,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我真正长什么样子。”
这也是她之所以能活下来的原因,若是真的顶着这张漂亮的皮囊,恐怕早就被送去给人做人情当小妾了。
“那名字呢?”
陈华笑了一声,很淡:“陈家子嗣成群,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又有谁会记得我?倘若要杀她们,我就要用陈华的名字去杀,我母亲的仇,我会自己去报。”
三人又说了些其他的细节后,楚云歌直接带着陈华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后,楚云歌将丞相叫来,四人在书房里整整讨论了两个时辰才算结束,丞相夫人来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离开。
最终事情总算定了下来,从书房里出来时,丞相夫人远远过来,身后跟着的婢女手上端了夜宵。
“母亲,你怎么来了?”
楚云歌大步上前,用一只手搀扶住女人的手臂。
“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从回来就一直没有进食,所以我让人做了些点心送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陈华身上。
“这位是……”
“母亲,这是陈华,你忘了,她是三伯伯的妾室,你们曾经见过的。”
楚云歌很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丞相夫人眉头一紧,下意识将陈华打量了几眼。
“三伯伯去世后,家中就没什么人了,走的走散的散,就只剩下陈姐姐一个了,今日正好在京城遇到,她无处可去,所以我就带回来了。”
没错,这就是陈华的新身份。
其实三伯伯具体是谁,楚云歌也记不清了,她只知道丞相有很多个兄弟,其中还算仁义的,一个是三伯,一个是六叔,可惜二人都去世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