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这不过就是一场戏剧。
他与顾遂，也就是棠溪泉相处的模样，就是装给秦厌看的。
事业是真的，名气也是真的，可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现实情况是，他畏惧棠溪泉。
更不可能用顾闻和顾遂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来跟棠溪泉说话。
他身为顾闻时，经常出差工作不在家，其实也是因为他不想待在那样的家里，那会时时刻刻在提醒他。
自己是棠溪言生，并不是顾闻。
真实的他没有对自己疼爱的父亲，更不是受万人追捧的成功人士。
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妄，都是为了最终真实的目的，为了骗秦厌能够信任他们的骗局。
顾闻想要去阻拦秦厌，可秦厌却堪堪从他身边擦过。
他惊恐的回头，正看到棠溪泉掏出枪支对准秦厌的心口。
“不要！”
惊呼和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秦厌被顾闻迅速扑倒在一旁，还没等她来得及将身上的人推开，就看到对方率先跪在地上，张开双臂替她遮挡住枪口。
看着顾闻的背影，秦厌产生一瞬间的怔愣。
“父亲，不要。”
“滚开！”
棠溪泉早已杀红了眼，况且他筹谋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怎么可能会因为顾闻的三言两语便就此停下。
“你再拦着，下一颗子弹击中的就是你的脑袋。”
说着，棠溪泉的枪口已经距离顾闻越来越近。
可顾闻却没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他抬起头直面枪口，眸光里满是坚定。
他知道他错了，错的实在太过离谱。
也知道铸成的大错很难再弥补，但至少，他希望自己能够在今日，在自己父亲的枪口下救下秦厌。
顾闻是假名字，可他是真实存在的。
秦厌喊了他多年师兄，他就应该是她一辈子的师兄。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只闻门口有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西装男，他一改往日的风格，此时气喘吁吁的跑上楼。
顾不得其他，就连忙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先生，有人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他接下来的声音就彻底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半句。
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甚至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再反复确认自己面前此时的确有两个棠溪言生后，他的表情开始出现崩裂。
从始至终，在他的印象里，言先生都是他的主人。
但现在事实却告诉他，其实有两个言先生。
一瞬间，西装男有些迷茫。
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曾经一直效忠的言先生，究竟是这两位中的哪一个。
当然，指使他做事的一直以来都是棠溪泉。
但他跟顾闻实在是太相像，并且他又病态的将自己用药物强行变得年轻，更加剧了区分二人的难度。
顾闻虽然对于这些从不插手，可也多少清楚一些。
知道在西装男心里，棠溪言生就是他的主人。
随即，他便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借由棠溪言生的身份，将秦厌救出去。
“沧连，现在即刻，将这个人带出去，以防对方突破防线闯进来将她带走。”
名为沧连的西装男在听到这句话后，将目光顺势放在一旁的秦厌身上。
如果是以前，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就将秦厌带出去。
可现在在他面前的可是有两个棠溪言生，多少让他都变得开始犹豫。
况且这个对他行使命令的棠溪言生竟然跪在地上，这和他印象中的言先生出入实在是太大。
当顾闻还想要说些什么，就感受到身旁的秦厌突然从地上站起身。
“不用。”
她丢下两个字，随即便闪现到沧连面前。
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脖子已经感觉有鲜血喷涌而出。
就这么眼睁睁的他倒了下去，而他喷涌出的鲜血也溅在秦厌的脸上。
秦厌随意伸手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缓缓转过头来的目光，让棠溪泉以为自己一瞬间看到了地狱恶鬼。
他抬起手想要扣动扳机，却被身旁的顾闻一把扑倒。
“厌厌，快走！”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也将秦厌仅存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转过身上前几步想要拉住顾闻的手，却只堪堪触碰到衣袖。
因为下一刻，第二次枪声响起。
这次，棠溪泉瞄准的不是秦厌，而是顾闻。
顾闻身上的雪白西装被鲜血瞬间染红，他抱着棠溪泉的手也开始无力的垂下。
刺目的红不仅沾染了西装，也刺痛了秦厌的双眸。
“师兄！”
秦厌的声音响彻在整栋房子里，同样恰好传进刚刚闯入的傅时予等人耳中。
棠溪泉见状不对劲，抬起武器再次对准秦厌。
这次没等他扣动扳机，站在楼下大厅的傅时予便率先开枪。
子弹击中了棠溪泉的右臂，剧烈的灼热和疼痛使他手中的武器随即掉落在地。
傅时予收起武器，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上台阶。
刚一上楼，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厌跪坐在地怀里抱着顾闻的一幕。
没有别的情绪，傅时予此时只是心疼秦厌。
心疼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心疼她所认为的家人，要么为她而死，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师兄……”
“厌厌。”
身上的伤口明明灼痛难忍，但顾闻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竟然还能看着秦厌露出笑容。
“你朋友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从一开始我就该阻止父亲，是我太贪婪，贪婪演戏时那一丝虚伪的亲情。”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太多事，可是厌厌，我是真的将你当做我的妹妹。”
秦厌没接话，而是认真的想要拿出手边能够运用的所有物品为顾闻止血。
她引以为傲的急救方法，在这种时刻竟然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腥，秦厌忽而想到曾几何时，她在梦中也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只是当时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不是顾闻，而是月影。
越想，秦厌的心就越是慌乱。
“许离！子桑鸿羽！”
她不断且无助的大声呼喊。
“你们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起初秦厌猜测到顾闻就是棠溪言生时，她的确迷茫过，也恨过。
可现在，她却只想救他，拼尽全力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