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的反应和拒绝似乎刺激到了棠溪泉,他立刻陷入暴怒。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开启秘密之门并不是只能倚靠完整的你,就算只剩下你的血液,也能够开启那扇大门。”
“都怪当初有个多管闲事的竟然甘愿替你去死,而她自己则被炸到尸骨无存,否则今日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听到对方提及爆炸,虽然没有言明,但秦厌心里清楚。
棠溪泉口中的大爆炸,就是导致月影死亡的那场爆炸。
因为她这一生,只经历过那一次,也是令她至今仍旧噩梦连连的惊天大爆炸。
“那场爆炸,是你做的?”
此时的秦厌眸光猩红一片,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淡漠和冷静。
她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栏杆,力气大到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其捏碎。
“当然是我做的。”
说到这件事,棠溪泉很是骄傲一般。
他高高扬起头,表情是控制不住的得意,
“那是我第一次设计出如此庞大且精妙的计划,只是可惜,当时死的人不是你。”
“将你们的行动目标透露给我的人是许水,而我又转而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对方。”
“原本我以为行动应该会滴水不漏,却不曾想被那个女孩子提前得知。”
“她知道你们必须要完成任务,但同时也知道这次的行动必然会有一个人失去生命。”
“我的确有些惊讶,毕竟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她竟然真的可以义无反顾的代替你去死。”
棠溪泉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刺痛着秦厌的心。
她的眼前一瞬间再次闪过月影的身影,时至今日,秦厌仍旧清晰记得当初的月影说过什么又是怎样的反应。
在行动开始的前一天,月影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舍和眷恋。
在行动开始的前三个小时,月影突然变得絮絮叨叨,让她照顾好自己。
在行动开始的最后一个小时,月影说她真想跟自己和许离,再去一次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吃最喜欢的那款冰激凌。
在行动开始……
不,再也没有了。
因为在行动开始的那一刻,已经奠定了月影的结局。
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和汹涌袭来的炙热火焰把月影彻底吞噬殆尽。
秦厌想要冲进去,想要去靠近,但彼时的她做不到,因为月影在最后的时刻将任务所需要的物品交给了她。
这是她的任务,也是月影给予她最后的委托,她必须要做到。
再后来,秦厌就连想要带月影回家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所以,她才将当初的那片土地购买下来。
然后在附近兴建起一栋别墅,而旁边的小花园里,正设立着月影的衣冠冢。
秦厌苦笑一声,接着她的笑声越来越大。
直至停不下来,直至响彻空旷的房间,直至笑到弯下腰,直至笑出眼泪。
泪珠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地落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秦厌究竟有多恨自己。
她一直想要为月影报仇,甚至将对方的营区屠杀殆尽,就连一只会飞的鸟儿都未曾选择放过。
虽然双手沾满血腥,但只要能够为月影报仇,秦厌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自己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其实月影的仇从头到尾都没有报。
甚至,她还将真正害死月影的人认作老师。
如果月影在天有灵,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每日都在喊害死自己的人作老师,她该对自己有多失望。
这样的可能性,就算是秦厌这样的无神论者,也仍旧想都不敢想。
颤抖着抬起手,秦厌将脸上的泪珠擦去。
一边笑一边流泪的模样,让一旁的顾闻狠不下心。
他上前一步,将自己挡在秦厌和棠溪泉之间。
“父亲,秘钥我们已经拿到,放过厌厌,好么。”
说着,他上前一步。
“父亲,求您,放过厌厌。”
看着他祈求的模样,棠溪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斥。
“棠溪言生!你总是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这副性子,我也不用一直伪装成你来下命令了。”
顾闻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便传来响动。
他回头,正看到秦厌低着头,双手撑着栏杆站起身。
她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导致根本看不清此时的面容和表情。
但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颓然但森寒的气场。
站直身体后,秦厌拿出一根小皮筋,随意将长发挽在脑后。
再次看向棠溪泉方向,她的眸光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尊敬和崇拜。
剩下的,仅仅是怨恨和愤怒。
“棠、溪、泉。”
一字一顿的喊出对方的名字,秦厌干脆利落的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你该给月影陪葬!”
快步冲向棠溪泉,秦厌的速度太快,快到几乎周身出现残影。
在她进来之前,傅时予交给她的那把手枪,同刚刚的背包一同被拿走。
如今秦厌身上仅仅只剩下一直以来,伴随她成长的匕首,也是月影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说起来,一转眼即将又是她的生日。
可今年的生日同之前几年一样,都再也没有月影笑着对她说生日快乐了。
想到这里,秦厌的眼睛更加泛红。
“秦厌!”
身旁的顾闻见状脸色巨变,他知道这种时刻自己拦不住秦厌,也拦不住自己的父亲。
可他却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秦厌就这样送死,如今子桑周边都被棠溪泉全面戒严。
并且埋藏好了炸弹,顾闻清楚,他的父亲为了永生早就变得癫狂。
如果今日没有办法成功拿到秦厌的鲜血亦或者是秦厌本人,那么棠溪泉一定会引爆炸弹。
届时不只有他们要葬身于此,就连子桑所在的这座山头,怕也会夷为平地。
这里可是景区啊,尤其是这个时间,正是游客们进山的时候。
到时候炸弹被引爆,将会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样的结果顾闻想都不敢想。
她一直以来没有选择将实情据实以告,其实不过是因为始终贪念着那少得可怜的父子亲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