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翠翠家后,萧昱摸着脑袋十分不解。
“咱们就这么回来了吗?这件事怎么看都还是有点奇怪啊。”
沈凝单手枕着头:“她不是凶手。”
萧昱:“你凭什么认为她不是凶手呢?如果张春贵真是被人毒死,而她精通医术,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而且她还有杀人动机。”
沈凝挑眉:“杀人动机?如果重男轻女是杀人动机的话,那是不是这个村子里任何一个男人死了都可以怀疑到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可精通医术的人只有她和他爷爷,而她爷爷不可能。”
“精通医术就一定是嫌犯吗?我不仅精通医术,还擅长制作和使用毒药,你怎么不怀疑我呢?”
“你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是你。”
“无冤无仇只是你以为的,你不知道我上一次在济世堂就见到了张春贵还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沈凝轻笑:“你之所以不认为我是凶手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和你们待在一起,没有可疑,而你不相信张紫苏,也只不过是因为她一直在遭遇不公。”
萧昱蹙眉,看向连识:“你觉得呢?你怎么话这么少?”
连识连忙眨眨眼看向别处:“我······我不知道,舅母和如意人呢?我去找找。”
“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沈凝:“光明村的人之所以不怀疑张紫苏,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学有所成,而你,如果今天不是我把你带上,你也不会怀疑她吧?”
萧昱点点头。
“我问你,你觉得张春贵该死吗?”
见萧昱不说话,沈凝接着说:“你没办法回答我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事,而我虽然比你们早认识张家兄妹几天,却也算不上了解,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张春贵在光明村不算是个无名小卒,他被暴尸街头,这里有一个人为他出头吗?”
萧昱蹙眉,思考着她说的话。
“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弄个一清二楚不可,世事不是非黑即白,如果扬善除恶是正义,那恶人已死,不好吗?”
“那如果,恶不是恶呢?”
沈凝沉声道:“就事论事,具体情况当然要具体分析,至少这事儿在我看来,活下来的那个是善。”
萧昱看着她,眼中清醒带着迷茫。
连识来到张翠翠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有节奏地呼吸着,似乎睡着了。
如意坐在床边,见连识进来,连忙示意他有什么话出去说。
“如意,真的太感谢你了”,连识双手合掌差点给如意当场跪下:“你简直就是······就是什么呢?活菩萨,对活菩萨活菩萨啊。”
如意忙把他拉起来:“这大礼我可受不起,瞎说什么啊,会不会说话?”
“神明莫怪神明莫怪,我就是个普通人,无心当神无心当神······”
“哈哈,你辛苦了,我啊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报答?你要报答我?”
连识笑得开怀:“当然了,你这么辛苦,我要是不回报点什么,你岂不是太吃亏了。”
如意抿了抿嘴唇:“这个好说,你包我未来一年的饭吧。”
“啊?”
“太多了吗?那······要不半年?”
连识失笑:“沈凝平时难道不给你饭吃吗?”
“当然给啊,我家小姐对我最好了,我说的是未来半年,不管我什么时候饿了想吃什么都用你的钱。”
连识内心忍不住咆哮起来:天爷啊,天娘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家小姐家有多有钱吗!她都这么有钱了,你居然还想着给她省点?!
如意张着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看着他:“怎么样,可以吗?”
连识用手在嘴角两边各戳一下:“当然,可以了。”
“哦对了,张大娘情绪稳定之后我给她喝了点安神汤,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好了,不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啊?”
“张春贵死了,死得还挺诡异,而且尸体还被人放在大街上,舅母长这么大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尸体,而且尸体嘴巴里还全是死蝴蝶,能不被吓到吗?唉,我记得小蝶小时候最喜欢蝴蝶了,她可能还想到小蝶了吧。”
“这么奇怪,那他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杀的吗?”
“不一定,不过死得这么奇怪,杀他的有可能不是人······而是鬼哦。”
“啊”,如意脑子里一下就涌现出那天晚上的场景和那首鬼歌谣,她打了个战栗:“不会吧?”
连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我乱说的,不过就算真是鬼又怎么样,鬼也识好坏,只会惩罚那些该死的人,对吧?”
如意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你每说一个那个字我就忍不住乱想。”
“哈哈,好,不说了不说了。”
吕家父子回到吕府后不久,便有人上门告诉吕良离迁坟镇鬼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在三日后,询问他是否真的要这么做,毕竟张春贵的死已经传遍全村,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她有为非作歹的机会,一定要扼杀她······”
“爹,真的不能这么做啊,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吕孝文冲进来大喊。
“你懂什么,只要仪式一成就能镇住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只有这样才能还光明村一片安静,才能让大家都安心。”
“爹,小蝶已经死了······她生前已经够惨了,你们就让她安静地长眠地下吧,挖人坟墓是······是大不敬啊,要遭天谴的······”
吕孝文眼含热泪跪倒在地。
“孽子!”,吕良冲过去删了他一巴掌,有些站不稳地大吼:“你,你敢咒你老爹,来人,把少爷带下去,关进房里,从今天起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府!”
经历了大喊大叫都无人回应后,吕孝文耷拉着头面如死灰地坐在床上,约一个时辰后,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他急忙起身,看清来人时又立时呆住。
“······娘。”
翁惠衣着素简,手里握着一串红玉佛珠,眉宇微蹙,神色不满地盯着吕孝文。
“怎么,你还想出去再顶撞你爹一次吗?”
吕孝文垂着头不说话。
翁惠示意丫鬟把门关上。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眼看都到了成家的年纪,怎么就不能懂事点呢?你以为你爹现在还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吗?”
“娘,你所说的懂事就是不管爹说什么,我都只能乖乖认同是吗?”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听你爹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亲有过,谏使更,父母所认为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况且,当初小蝶殉葬本来就是被逼的,现在还要去挖她的坟,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够了,你现在长大了,懂的也多了,我们做父母的,已经不配管教你了是吧?”
吕孝文紧闭双眼,捂着头:“你又说到哪里去了啊娘。”
“我就告诉你,生死有命,这······就是李小蝶的命,她命该如此就只有受着。”
“至于你,孝文啊,以后你真的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娘想想啊,你爹以前多疼你啊,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可他今天居然······居然对你动手了,孝文,你一定要争气,如果你不争气的话,我们娘俩以后迟早会被踩在头上的。”
“三房去年给你爹添了个儿,二房那个吕娇娇鬼心眼多又老爱跟你妹妹作对,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吕孝文用手捂着脸忍不住叹气。
“孝文,娘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娘,我累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请你先出去吧。”
“好吧,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反思一下自己,娘就先回房了。”